門外,天邊的黃昏正在拉下帷幕,色彩慢慢消失,只留下一片灰芒。
董桂將紙張捏成一團,一巴掌壓在桌面上。
“你想做什麼?”
“很簡單,賠錢。”蘇芸低著頭,與她對視著。但聲音清晰有力,容不許她拒絕,“不然你可以看看你弟弟會是什麼下場。”
蘇芸給董桂看的是她起訴董氏姐弟的狀紙,為的就是逼她把錢賠了。
“你身後的林家已經倒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可以保你們。”
董桂緊緊地捏著紙張,指腹逐漸泛白。
蘇芸瞅見,輕笑著。
她捏著裙襬,緩緩入坐。整個人倚靠在椅背上,右腿搭上左腿,悠閒自在。
“雖然這件事情判的不大,也就是挨幾個板子。”她頓了頓,語氣平淡講述著她們的遭遇,“但你弟弟臥病在床,怕是吃不消。”
“而你母親本就身體不好,萬一白髮人送黑髮人,豈不是你們董宅要雙喜臨門,好好熱鬧上幾天。”
“你......”董桂拿起茶杯,往蘇芸身上砸去,大口破罵,“敢詛咒我母親和我弟弟,你找死!”
蘇芸反應極快,在茶杯離她僅有幾寸時,本能地收起腿往旁邊傾斜。
完好的茶杯在她面前碎成四分五裂,有些碎片四處飛濺,甚至劃過她腳邊的裙襬,勾出一絲線條。
蘇芸彎腰撿起一片大的碎片,微微轉動,光滑的鏡面上折射出董桂的表情。
她眉頭緊皺著,雙眼瞪著,鼻孔與胸膛因急促呼吸,正起伏收縮著。
蘇芸嘴角勾起,笑容和煦:“惱羞成怒!”
董桂咬著下唇,從嗓子眼裡逼出一句話:“蘇芸,我勸你不要欺人太甚。”
聽到這話的蘇芸下一秒就放聲大笑。
隨後,她眯著眼,捏著碎片,來到她的面前。
蘇芸低著頭,垂著眼眸看著坐在椅子上人,自嘲道:“我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蘇芸一隻手捏著她的脖子,另一手捏著碎片抵著她的喉嚨處:“若是不會講話,我便割了你的聲帶。”
董桂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
依舊一襲旗袍,頭戴步搖,淡妝素裹,看起來整個人儀態萬千,知性大方。
但此時她又和平日不太一樣,眼裡充滿了危險與趣味,彷彿在談笑間便可以割下董桂的聲帶,讓她心生怕意,不敢接近。
“你......你......”董桂的舌頭一直在打結,一句話斷斷續續地怎麼也說不出來。
蘇芸慢慢加大手中力度,道:“我什麼?”
董桂的身體顫抖著,手指狠狠掐著指腹,試圖保持清醒。
她一狠心咬著舌頭,用疼痛來忘記恐懼。
“你就不怕我告官嗎?”這回,話終於說出來了。
“我怕什麼。”蘇芸放下抵著她喉嚨處的碎片,拿在手中把娃。
一道道白光刺著董桂的眼睛,猶如刀割聲帶,緩慢又危險。
“周圍的人都被你撤下去有誰看得見。”蘇芸鬆開手,狠狠地將她摔在椅子上。
她繼續說著:“就算你的人看見了,你覺得縣令他們會相信嗎?”
董桂攤在椅子裡,脖子上的紅印明顯與她蒼白的臉色形成了對比。
她咬著唇,避開蘇芸的眼神。
董桂能將衣顏居開成行業龍頭,自然不蠢。
蘇芸話裡的意思她也懂。
沒有人會相信,像蘇芸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娘,可以在她的宅院,當著她家臣的面,割掉她的聲帶。
下一刻,蘇芸將董桂扶起來,還非常體貼地幫她整整凌亂的衣裙:“我呢,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見血什麼的,我是不喜歡的。”
董桂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她實在不敢相信蘇芸變臉這麼厲害。
上一秒嚷嚷著要割她聲帶的人,下一秒可以幫她整理衣裙。
“別害怕哎。”說著,蘇芸重新給她添杯茶水,“你先喝喝冷靜冷靜。”
董桂顫顫巍巍地捏著茶杯,往嘴邊送。
蘇芸眉眼上挑,若無其事地坐到寧璟的位置上。
三分鐘後,見董桂情緒好多了,蘇芸重新組織語言,繼續說道:“大家都是一條街上做生意的,也算是緣分。”
董桂點點頭,應著:“嗯。”
“我也只想把錢要回來,婉閣做生意也困難,董掌櫃不會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