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太太看著眼前面無猙獰的女兒，只覺得自己彷彿從來也沒有真正看清楚過女兒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心中一陣疲憊。

罷了，反正兒子斬監候的結果是不可能改變的了，她這次殺了老太婆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們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她還操心那麼多幹什麼。

“流放漠北是什麼樣子的，我沒有親眼見過，但多少也聽說過。”

紀太太平靜的道，“到時候上了路，你記得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到了關鍵時刻，自毀容貌，或許也是一條保全之道。”

紀雪曼愣住了。

母親竟然不再提及她和紀玉康算計公主一事？

瞧母親這樣子，她似乎是認命了？

紀雪曼說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兒。

要說痛快，其實並沒有。

或許她在母親心裡，是曾有過一些位置的。

只可惜，母親心裡裝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能分給她的地方也實在是太小了。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紀雪曼冷冷的道，“如今我一無所有，這張臉就是我最後的底氣！你竟然要我毀掉它，是生怕我將來還有過上好日子的機會嗎？！”

紀太太面無波瀾的看著女兒。

罷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

或許在女兒看來，所謂的保全，遠不及榮華富貴來的重要。

“隨你吧。”

紀太太疲憊的道，“反正估計我也沒幾天好活了，日後也管不著你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過什麼樣子的日子，也都隨你自己。”

若是紀太太繼續與女兒爭執的話，紀雪曼雖然會憤怒，但也總還有一股心氣兒在。

可現在，紀太太一副任由她自生自滅的模樣，反倒是讓紀雪曼心中惶恐了起來。

她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衝紀太太喊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被押送進來的？”

“我殺了你祖母。”

紀太太淡淡的道。

什麼？！

紀雪曼的腦子裡轟的一下，瞬間就炸開了。

母親竟然……殺了祖母？！

這怎麼可能呢？！

雖然紀雪曼心中對家人們怨恨已久，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家人們竟會朝身邊的人動手！

母親平日裡見到一隻受傷的小鳥，都會溫柔的吩咐下人帶下人好生照料，待鳥兒傷勢痊癒後再放生，她怎麼會有膽子殺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紀雪曼怔怔的問道。

紀太太抬頭看了女兒一眼，沒有開口回答。

紀雪曼卻是一下子就什麼都明白了。

母親這是把紀家淪落至今的緣由，都怪罪在了祖母身上嗎？

“哈哈，哈哈哈哈……”

紀雪曼驟然抬頭大笑了起來。

真是太可笑了。

從前母親還跟她說過，她們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多虧了祖母當年一力撮合她和父親在一起，甚至不惜為此連公主府的榮耀都不要了。

可現在呢？

局勢一朝反轉，母親就將她曾經對祖母的感激拋到了腦後，還直接出手要了祖母的性命！

難怪自己從小就心思惡毒嫉妒兄長，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她骨子裡流淌著的，就是惡毒的鮮血！

“鬧什麼呢？！”

看守監牢的婆子們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拿著木棍就走了進來。

紀雪曼立馬收聲。

她如今早就學乖了，知道這些婆子們看起來又老又醜又黑又胖，但卻是這女牢中最不能得罪的存在。

不然的話，這些婆子們會重新教她們“規矩”的。

紀太太：……

她還以為女兒在這監牢中還能有多囂張呢。

原來也不過就是個欺軟怕硬的。

跟自己一樣。

紀太太一時有些恍惚。

是啊，這是她的親生女兒。

也是她今後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的血脈了……

“侯爺，女牢那邊鬧出了些動靜……”

齊正前來求見，把紀家母女倆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紀琰。

紀琰對此並沒什麼反應。

紀家上下的這些主子，就沒一個好人。

他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