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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芳林黯香魂(十九)

項白到的時候,照雪正望著窗外新發的芭蕉葉出神,聽到外面人說是項白來了一點兒也不意外,微微一笑道:“奴就知道,項公子遲早會來。”

項白也沒含糊:“為什麼那麼做?”

“為長姐洗冤。”

“明月?”

“原來公子也知道。”

“四秀大名如雷貫耳,只是你有冤屈,衙門口擊鼓鳴冤便是,更何況姑娘手眼通天,對你而言,天大的冤屈,難道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照雪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之前她用銀耳羹令殿下幫她解圍的事,卻只是笑了笑道:“那都是小事。”照雪說著面露苦澀,“奴這樣的人,說風光也風光,但終究不是真正的風光,就像是供人玩樂的金絲雀,竭盡全力地討著主人喜歡,沒事兒的時候恨不得全世界都圍著奴轉,真的攤上大事的時候一個指望得上的人都沒有。項公子,你說,倘若奴不裝神弄鬼這一回,即便是如梅死了,即便是郭素玉死了,有誰會想到奴,又如何會想起三年前死去的奴的姐姐?”

“你就不怕被人當成兇手直接處置了?”項白說些話的時候眉眼格外犀利。

照雪笑了笑說道:“公子不必用這些話試探奴,你先前說懷疑奴的時候不是很直接嗎?怎的如今卻又拐彎抹角起來了?莫不是因為,奴的嫌疑更大了吧?”

“你知道就好,否則我也不來。”

照雪道:“你懷疑奴也好,不懷疑也罷,奴都不在乎。你問奴為何不怕被人當成兇手,奴的確不怕,奴不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

項白不覺抬抬眼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項公子,”照雪笑道,“奴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項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故事必定是自己希望聽到的故事,說道:“姑娘但講無妨。”

照雪低眉垂目,一派從容,彷彿她與那故事中的人,毫無關聯。

三年前的春天,事情也是發生在芳林園。當時恰逢鎮國大將軍郭振峰六十大壽,郭家向來與侯家交好,侯越自然也在。

彼時四秀正如日中天,照雪的姐姐明月名冠群芳,最為著名的便是她的孤月舞,許多達官公子為了一睹其芳姿,不惜千金一擲,若哪家設宴能將四秀全部請到,便是無上的榮耀,若在能命明月做孤月舞,便可吹噓半年。

然鎮國大將軍是何等人物,將軍大壽,四秀必然齊聚,明月應邀在壽宴上做孤月舞,傾國傾城。

京中若提及紈絝公子,最不能少的就是工部尚書侯冠清的公子侯越,只看了一眼便如痴如醉,哭著鬧著,非她不娶。

明月被他糾纏的心煩意亂,只好每日藉口教郭素玉習舞之名,避之不見。

這日侯越愁眉苦臉讓孫婆子瞧見了,孫婆子向來愛摻合,主動請纓幫著侯越撮合,當夜,孫婆子便約了明月後廚見。

明月不明緣由便去了,只是去了方知道侯越也在,便又想借口教郭素玉習舞逃開。

侯越因多吃了兩口酒便耍起無賴,看看天色笑道:“都這時候了還習舞?也成,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吧,就不勞煩公子了。”明月推辭道。

可侯越哪裡肯依,況且他只說跟著,明月也沒有理由推辭,只好任由他跟著,只盤算著等到了郭素玉處,自然便可將他擺脫了,明月低頭走在前面,侯越便拎著酒壺跟在後頭。

不多時便到了郭素玉的門口,明月敲敲門道:“素玉姑娘可在嗎?”

佩兒卻出來說道:“我們姑娘說了,若是明月姑娘來就請回吧。”

這委實在明月的意料之外,她只當自己與郭素玉亦師亦友,不論自己因何而來她總不會將自己拒之門外,卻不知彼時的郭素玉正因為侯越對她的痴迷而拈酸,哪裡肯見她。

明月被郭素玉拒之門外,身後還跟著一個侯越。

月黑風高,侯越便愈發沒了形狀,明月無奈之下只好去找四秀中的其他幾人,彼時郭素玉依舊住在流螢閣,而四秀卻住在西邊的浮香園,路途雖然不長卻勢必要經過狹窄的飛花廊,果然,明月剛到飛花廊,便被侯越堵在了上頭。

或許當時侯越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但事情偏偏就發生了,推搡中明月一個不留神便摔下了飛花廊。

侯越的酒壺也摔在地上,酒也醒了,也不敢叫人,拔腿就跑。

次日,明月的屍體才被人從碧波湖裡撈上來,泡了整整一夜身子都腫了。只因明月身份低微又因廊上有碎酒瓶渣,官府便斷定是她喝多了酒不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