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沈熠的話有了效果,趙雲溪漸漸冷靜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溫柔了。她將已經髒了的帕子遞給沈熠,強裝微笑道:“夫君,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沈熠接過帕子,熟練地放進水桶中清洗了一番,又遞給趙雲溪,憐惜地道:“小九,我們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之間沒必要這麼客氣的。”
趙雲溪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繼續擦拭起其母妃的靈位來。帕子髒了她便遞給沈熠,沈熠清洗完又遞給她,如此重複了七次,那面積滿了灰塵的靈位總算恢復了應有的面貌。
看著這面嶄新的靈位,趙雲溪心裡暗暗道:“母妃,女兒對不起您,這些年來讓您受苦了。不過您放心,這樣的日子以後不會再有了。宮裡那人給您封了賢妃,女兒今天也會風風光光地為您舉行祭典。可惜的是,女兒還要委屈您在這個地方多待半年。等明年清明時,女兒就帶您回家。夫君人很好,一定會同意的。”
沈熠自然不知道趙雲溪此刻的心裡獨白,只道她是在發呆,於是小聲提醒道:“小九,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去了。”
趙雲溪“嗯”了一聲,讓文竹將盤子拿過來,她則將其母妃的靈位放在盤子正中,隨後小心地端了起來,對沈熠道:“走吧,夫君,我們出去了。”
房間外的眾人此時顯得有些焦躁,沈熠和趙雲溪都已經進去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可還是不見出來,難道請個靈位有這麼困難嗎,還是說他們遇到了其他情況?就在他們滿腹疑慮的時候,趙雲溪端著其母妃的靈位走了出來,沈熠則拎著一桶黑水跟在其後面。
當圍在前面的人看到看到靈位上缺損的字跡和那桶黑水時,他們已然猜到了真相,一個個的心裡都很不是滋味。換作他們,若是看到自己親人的靈位被某些心思惡毒的人如此對待時,恐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尤其是那些心思惡毒的人還是自己的親人的親人,這種感覺怕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
沈熠像是故意要打雲家眾人的臉一樣,拎著那桶黑水走到先前洗手的那桶清水前,重重地放在地上,濺起了不少的水花。隨後衝著一眾官員抱了抱拳,有些抱歉地道,“賀府尹,諸位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非是我和公主殿下故意拖延時間時間,實在是由於房間內的情況一言難盡。說起來,雲家的人還真是有意思,說他們不懂規矩吧,可他們卻知道將賢妃娘娘的靈位單獨供奉;說他們懂規矩吧,可他們卻將賢妃娘娘的靈位供奉在這麼一間破舊的西廂房中,而且還不派專人專門打理,使得賢妃娘娘的靈位上積了許多灰塵,害得公主殿下苦苦擦拭了許久,這才清理乾淨。對了,江大人,你是禮部的人,說話應該更有專業性。我想請教你一下,雲家的人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懂規矩的表現?”
沈熠口中的“江大人”正是來自京都的禮部祠部郎中江綸,且他是沈熠的二哥沈煜的下屬。由於這重關係在,因而當他聽到沈熠這個似有所指的問題後,立馬很配合地答道:“回沈爵爺,以下官所見,雲家此種行為已經不能說是懂不懂規矩的事了,簡直就是蔑視皇家尊嚴,罪同欺君。”
這話一出,動彈不了的雲濱眼皮直跳,恨不得立馬跪地請罪;反觀唐正梅,此時的她不知是被趙雲溪的真實身份嚇到了,還是已經認命了,整個人表現得非常坦然;至於其他的雲家人,一個個將頭垂得非常低,像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其模樣一般。
雲家眾人的神態全都落在沈熠眼裡,他輕蔑地笑了笑,順著江綸的話道:“欺君之罪嗎?可能雲家的人已經習慣了不將皇家放在眼裡,你說是不是,雲夫人?”
唐正梅死氣沉沉地抬起頭來,聲音沙啞地道:“沈爵爺,聖人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公主殿下此前險些受傷的事,老身實在不知情。若是沈爵爺執意將此事賴在老身頭上,老身自然無話可說,只是老身不服。”
沈熠怎麼也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唐正梅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倒是挺有挺有大戶人家當家主母的氣質的。不過,他也沒將唐正梅的這種變化放在心上,冷笑一聲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公主遇襲的事,我自然會查明。我沈熠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會強加罪名於你,雲夫人還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正梅臉色鐵青,可終究沒有再反駁沈熠的話。沈熠也懶得與他分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轉頭對賀新道:“賀府尹,接下來的祭典流程就辛苦你了。”
“下官不敢!”賀新回了一禮,恭敬地道,“下官奉旨主持賢妃娘娘的墓祭流程,這是下官的榮幸,何敢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