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趙雲溪突然被告知要搬離慳德殿,前往含香殿居住。她雖然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但見前來傳話的人是皇后身邊的月兒,也就沒有多問,象徵性地整理了一下本就沒有多少的隨身物品,然後便帶著文竹和蘭兒來了新住處。
與慳德殿相比,含香殿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佈局陳設,都稱得上是獨一無二。這裡本是太祖皇帝趙景的長女趙雪如的住所,往東一里便是聖朝第一位皇太后的寢宮。聖朝初立之時,趙景封趙雪如為和靜公主,賜含香殿一座,作為趙雪如回宮時的住所,也是為了便於趙雪如向皇太后盡孝。此後,含香殿便成為聖朝歷代最受寵的公主才能居住的寢殿。令人奇怪的是,在聖帝繼位後,他的四個女兒卻沒有一個能住進含香殿,但宮女太監仍舊日復一日地打掃著,像是隨時都會有人“拎包入住”一樣。
這天早晨,含香殿的宮女太監循例打掃完各處衛生,正想愜意地享受美好生活時,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了幾個人的說話聲。
“殿下,這裡好漂亮啊,比慳德殿敞亮多了。”文竹忍不住感慨道。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富貴華麗的寢殿,內心的驚駭瞬間溢於言表。
“你喜歡嗎?”趙雲溪反問道。她也是頭一次見到含香殿,要說不感到驚訝,那自然是假的。但在宮裡生活了那麼多年,見識到了各種人情冷暖和起起伏伏,深知這宮裡的一切都當不得真,還是以平常心對待最好,因而表現得很是坦然,臉上寫滿了“不以物喜”的豁達。
“當然喜歡了,殿下不喜歡嗎?”文竹道。或許是由於她與趙雲溪有著極為相似的經歷,又或許是由於趙雲溪為人和善,不會讓她有那麼大的壓力,故而說話時也沒有那種緊張之感。
“不過是一個住的地方罷了。與這裡相比,我還是喜歡同安縣的家。”趙雲溪幽幽地道。
兩人正說話時,含香殿的大門被開啟了,從內走出來一個有些年紀的宮女。當看到面前的趙雲溪和文竹後,多年的宮女閱歷讓她敏銳地察覺到趙雲溪的身份不簡單,於是微微福了一禮,試探性地道:“奴婢穆娥,是含香殿的掌事姑姑,不知您是……”
“這位是九公主殿下,奉皇后娘娘懿旨,移居含香殿!”文竹解釋道。趙雲溪身為公主,自然是不會親自跟其他宮女說自己是誰的,因而便由同為宮女的她出面解釋。
“奴婢見過九公主!”聽到來人是公主,穆娥當即恭敬地施了一禮,接著很是為難地道,“殿下恕罪,奴婢沒有接到您移居含香殿的旨意,不敢擅自請您進殿。”
穆娥話音剛落,帶著一眾太監幫趙雲溪搬東西的月兒便出現了,笑道:“穆姑姑,娘娘的旨意在我這裡。方才我帶人幫九殿下搬東西去了,沒有及時跟你傳達,穆姑姑莫怪!”
一見到月兒,穆娥當即變了臉色,恭敬地道:“月兒姑娘言重了。既有娘娘旨意,奴婢自然不敢抗旨。”隨後看向趙雲溪,諂笑道:“九殿下,請恕奴婢剛才失儀之罪,您裡面請!”
“無妨,你也是按宮規行事,我都明白的。”趙雲溪微笑道,“文竹,走吧,我們進去。”
眾人進入含香殿後,但見四周的樑柱上彩繪塗鳳,淡黃色的幔帳隨風舞動;上前看時,只見由碧綠的孔雀石穿成的珠簾懸於榻前,以上好的白玉鏤刻成的垂穗墜於幔帳兩側;又有無數的碧玉彩石作為陳設,整座寢殿流光溢彩,琳琅滿目。饒是趙雲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這麼奢華的佈置時,仍然感到了一些震驚。她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害怕自己住到這麼豪華的寢殿會惹得聖帝不悅。到那時,皇后或許也會受到牽連的。
“月兒,這座寢殿實在太奢華了,我素來喜歡簡樸,怕是住不慣。辛苦你跟母后說一聲,還是讓我住回以前的寢殿吧。”趙雲溪走到月兒跟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正在指揮太監搬東西的月兒聽到這話,暗道皇后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提前預知到趙雲溪在見到含香殿的真實情況後會說些什麼,於是笑道:“九殿下,您儘管放心住著,不必擔心娘娘。娘娘說了,您是她的女兒,理應享受最好的待遇,您千萬不要擔心她。”
“可是……”趙雲溪還是放心不下,正要反駁,卻見一批太監抬著各式各樣的貴重物品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月兒面前。趙雲溪暗自數了一下,足足有十二口大箱子。
“月兒姑娘,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請你清點。”為首的太監拜了一拜,諂媚地笑道。
“安公公,你是百盈寶庫的老人了,我自然相信你。但宮規森嚴,我也不好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