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趙君慧從沒有思考過沈熠說的這些事,她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因此,當沈熠當著她的面如此直白地將扈豹的病因抽絲剝繭地分析過後,她徹底地陷入了自我質疑的狀態。若真如沈熠所說的那樣,家庭環境和父母的期待就是將親生兒子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他們之所以嚴格地要求扈豹,不也是為了讓扈豹在日後有一個幸福的生活嗎?難道這也有錯嗎。普天之下,哪個父母沒有望子成龍過,這實在是講不通的啊。
沈熠一見趙君慧的神情,便知道她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不由得默默嘆了口氣。同樣是世家大族的子孫,他的生活不知道比諸如扈豹之類的人好了多少。當然,這也多虧了沈泓和柳含煙思想開明,尊重子女,哪怕是以前的宿主,這對夫婦都沒有說過一句不好的話。
“郡主殿下,恕我直言,令郎的病乃是心病。要想治癒他,只能用心藥。”沈熠嚴肅地提醒道,“唯今之際,只有卸掉他的擔子,減輕他的壓力,他才有望恢復。當然,你們作為父母,也要對他的正面行為表示肯定,先將他的信心扶起來,然後耐心地等他恢復正常。”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若是豹兒不能承爵,他以後的生活就很艱難了。”趙君慧道,“這孩兒自小玩鬧慣了,也沒有什麼謀生的本事。一旦沒了成國公府的庇護,怕是舉步維艱。”
聽到趙君慧這麼說,沈熠也明白他沒有繼續勸的必要了,於是道:“也罷,那我就只能盡力而為了。不過,我們可要提前說好,萬一不能讓令郎徹底康復,郡主殿下可不能記恨我。”
“這你放心,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趙君慧道,“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治療豹兒?”
“敢問成國公與扈郡馬之間的三年之約還有多久?”沈熠略一思考,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趙君慧知道沈熠問的是成國公爵位的繼承人或要更改的事情,沉聲道:“截至明年六月。”
“明年嗎,那還好,還有一段時間。”沈熠盤算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行程,有些尷尬地道,“郡主殿下,實不相瞞,再過幾天,我就要陪九公主南下去雲州府祭拜其生母雲昭訓了,然後要回山祭拜先師。這樣一來,今年肯定沒有時間幫令郎治療了,怕是要等到來年二月了。”
“來年二月,那時間還來得及嗎?”趙君慧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許多,語氣中明顯有些不滿。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好奇地問道,“你剛才說你‘要回山祭拜先師’,這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師父,你說的莫不是當年在水雲臺下將你救走的那名遊方道士?”
水雲臺正是宿主十歲那年時與義泉侯的次子侯康因爭搶一清倌人而發生口角,最終大打出手,從三樓摔下去的青樓。這件事在當時傳得沸沸揚揚,京都上下大小人等都對此事有所耳聞,一度成了當時的鎮國公府的笑柄,也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算是沈熠的一樁黑料。
沈熠聞言一愣,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他沒想到趙君慧竟然知道宿主以前的所做的荒唐事。隨口感嘆道:“郡主殿下還真是好記性,竟記得這些小事。”至於趙君慧誤將無念道人當成他的師父的事,他也沒有多做解釋,反正也不重要,他又何必浪費口舌。
“小事?你當真以為當年的事只是一件小事嗎?”趙君慧冷笑一聲,感慨地道,“都說‘為母則剛’,你娘當年為了給你討回公道,還真是奮不顧身,最後成功地逼先帝改了詔命。”
沈熠明白趙君慧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起當年的事,並且特意提到柳含煙,於是鄭重地道:“郡主殿下,你若是有什麼條件,還請直言。不過,還請你將剛才提到的事仔細地說與我聽。”
“爽快,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趙君慧表現出一副全域性盡在掌控的模樣,從容不迫地道,“我的要求很簡單,等你南下時,我要你將豹兒帶在身邊,以便有更多的時間醫治他。”
沈熠沉默了許久,仔細地思考著趙君慧的要求對他而言是否有利。最終,他還是覺得將扈豹帶在身邊會利大於弊。但在答應趙君慧之前,他還是不確定地道:“郡主殿下,你真就這麼相信我能治好令郎嗎?我已經說過至少三次了,我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他……”
趙君慧苦笑一聲,無奈地道:“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可你也知道,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這幾年來,我找了不下數百名名醫,也找了那些江湖術士,可結果依舊沒什麼變化。但你不同,至少你在僅僅見過豹兒一面之後就已經準確無誤地說出他的症狀了,單憑這一點,我就願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