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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部分原始人的衛生意識都相當薄弱,叢容來之前,奴隸們也會在洞穴裡排洩,後來被叢大人嚴令禁止才改去外面方便,方便完還要用土埋起來。
即便如此,炎山的情人和私奴看到首領大人這時的模樣,眼中還是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嫌惡與恐懼之色。
“聖主已經拋棄首領大人了,所以魔鬼的使者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正在煮肉湯的情人低聲說。
叢容明白她指的是那些蛆蟲。
在紅石部落,傷口只要不發臭就還有活命的希望,等到出現了蛆蟲,那肯定就是要被魔鬼帶走了,沒救了。
這樣看,把蛆說成魔鬼的使者倒也沒有錯。
“山比鬣傷得嚴重。”祭司午渾濁的雙眼一直牢牢盯著青年,似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可惜叢容的神情始終淡淡的,彷彿在他眼前的不是醜陋可怖的傷口,而是一塊普普通通的肥肉。
叢容點頭又搖頭:“原本應該不算嚴重,簡單清創包紮就可以了。”
他雖然不清楚炎山一開始的傷勢,但如果比鬣厲害的話,根本不可能撐那麼久,墳頭草都老高了。
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全是炎山自己諱疾忌醫。
祭司午聽出叢容的言外之意,耷拉下眼皮沒說話。
“我需要大量熱水,一些鹽和乾淨的獸皮,還有來人把這裡清理乾淨。”叢容說。
“你能治好山?”儘管有所預料,祭司午還是倏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地看向青年。
“試試吧。”叢容沒把話說太滿,畢竟炎山如今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原始大陸沒有抗生素,也沒有雙氧水,即便做了手術,抗不抗得過去都是個未知數。
炎朔在旁邊給手術刀和針線消毒,祭司午第一次看到手術刀,卻不是第一次聽說。來之前,她已經從其他族人口中知道青年救人會使用一種特殊的工具。
炎山因為感染髮燒,陷入深度昏迷,倒省了叢容許多麻煩,手術刀靈巧地將其創面上的腐肉割去。
首領大人的前列腺和尿道炎症嚴重,就算挺過去多半也會影響一些功能,能不能正常尿尿都是個問題,更不用說一展雄風了。
同樣作為男人,叢容眼底浮現出一絲真心實意的憐憫。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與右側盆腔相連的右腿也受到了牽連,面板表面呈現出可怖的暗紫色,腫脹得嚇人。
叢容挑了挑眉:“潰爛面積太大,為了防止進一步感染,要想保命的話,只能截肢。”
叢容的話並沒有讓祭司午感到意外,畢竟她自己也很喜歡給人截肢。
傷了,截;臭了,截;爛了,截!
總之,哪裡不對截哪裡,但那些被截肢的人往往撐不過一晚,第二天就死了。
所以祭司午以為青年其實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區別,聖主眷屬麼……
祭司大人朝他點點頭,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失望。
叢容得到肯定答覆後,嘴角微微勾了勾。他的笑容淺淡溫和,落在周圍人的眼裡,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忍不住想打哆嗦。
正規截肢手術需要用到電鋸,這是因為人的骨頭其實相當堅硬,普通醫生就算力氣再大也不可能輕易將其砍斷。
紅石部落沒有電,也沒有鋸,只有狩獵用的石刀,做工粗糙,好在夠鋒利。
叢容慢悠悠地給石刀消毒,修長漂亮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拂過刀身,宛如溫柔輕撫情人的臉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命運即將在這一刻被決定,處於昏迷狀態的炎山忽然醒來了。
首先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是他的情人和私奴們,頓時心中一驚。
這些蠢貨不是已經都被他趕走了嗎?為什麼還在?
然後他又看到了祭司午,後者佈滿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悲憫,她在可憐自己?
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可憐自己?
“啊,首領大人醒了。”一道清澈悅耳的聲音拉回炎山的注意。
他睜著一雙腫脹不堪的眼睛望過去,對上青年平靜無波的目光。
“你!”炎山臉色微變,聲音因為高燒變得喑啞,“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來的?”
如果把首領大人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列個表,叢容毫無疑問可以位列前三。
這個低賤的奴隸!
首領大人永遠也不會忘記對方挑釁自己權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