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自己並不在床上,而是身處一個無比幽暗逼仄的地方。
他用胳膊大概丈量了一下,長約一米半,寬只有三四十公分,材質似乎是木頭的,敲擊會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不要靠近櫃子。
床沿上的警示讓沈祀心裡咯噔一下,他現在不會就在櫃子裡吧?看大小應該是衣櫃!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沈祀感覺到右手處傳來的異樣,低下頭,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匍匐在腳邊,嘴裡叼著他的半截拇指。
無比驚悚的一幕讓沈醫生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本能地一腳將鬼臉踢飛!
下一秒,腳就被一隻修長乾燥的手握住了。
沈祀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好端端躺在架子床上,不是衣櫃也沒有鬼臉,他一個人佔據了大半張床面,踹出去的腳正正巧落在紀浮光掌心裡。
沈祀:……
他正準備狡辯,紀浮光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仔細聽。
咯吱咯吱。
和夢境中如出一轍的咀嚼聲讓人頭皮發麻,沈祀抬起頭,看向光禿禿的天花板,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
他用口型無聲說了三個字:異食癖。
紀浮光沒有反駁,同樣無聲詢問:要去看看嗎?
沈祀這次出外勤就是為了這個病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自然要去一探究竟,如果能抓個現行就更好了,於是立刻點頭。
不過他的腳還在對方手裡,肌膚相觸的地方暖烘烘的,有些癢。
注意到青年的目光,紀浮光十分坦蕩地鬆開。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自己的指尖,那裡還殘存著一絲柔軟細膩的觸感。
兩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沈祀原本打算叫上張風開,但又怕驚跑了樓上的傢伙,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陶莊接連兩晚都沒出月亮,之前還有幾點星光,現在索性連那絲微光都不見了。水面上浮起薄薄的霧氣,將整座老宅籠罩在一片渺茫的煙波中。
老宅裡的物件彷彿浸泡在水裡一般,溼漉漉潮乎乎的,沈祀藉著手機螢幕微弱的亮光踩上通往二樓的扶梯,結果腳下一滑,被身後的紀浮光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心。”
沈祀冷汗都出來了,輕輕撥出一口氣:“多謝。”
紀浮光:“不客氣。”
沈祀低下頭,發現深褐色的木階梯上印著一個溼漉漉的腳印,他剛才就是踩到腳印上了才會不小心打滑。
這腳印比他的要小一些,沒有穿鞋,能清楚看到三根長長的腳趾。
紀浮光把手機往遠處晃了晃,不止樓梯,二樓走廊的地板上也密密麻麻全是這種腳印。
兩人循著腳印一路找過去,最後在一個房間外停下。
沈祀有些詫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陶大功的住處。
陶大功作為如今陶莊的主事人,受宅子裡所有人的敬仰,因此他的房間是最大的,位置也最好,朝南不遮光,門前還擺了幾盆枝葉繁茂的矮松盆景。
咯吱咯吱。
大約是離得近了的緣故,咀嚼聲變得更加清晰,伴隨著低低的哀求和哭泣,沈祀心中一凜,看向身旁的紀浮光,後者朝他微微點頭。
得到支援的沈醫生沒有猶豫,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霎時更加磅礴濃郁的水汽撲面而來,讓沈祀下意識屏住呼吸。
屋內並非全然黑暗,角落裡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朦朦朧朧,曖昧卻足以讓他們看清裡面的景象。
陶大功衣衫不整地跪在床邊,痴迷地舔著不遠處白裙“女人”的腳趾,聽到洞口的動靜,“女人”倏地扭過頭。
熟悉的,青面獠牙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