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張厚昌一個,轉運的時候遇到了難題,農場不能為他一個人派車。
秦淮聽了忙自告奮勇:“場長,我有車,可以讓押送的同志跟我一起過去,然後我再把人送回來,你看這樣行不行?”
張可頤正不放心父親一個人去新環境,見秦淮主動說出來,心中很感激。
同時也很臉紅,她和秦淮沒有任何關係,秦淮卻出錢出力,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們。
她和張厚昌互相看了一眼,張厚昌忽然說:“可可,秦淮是個不錯的人”
張可頤臉立刻變得通紅, 女孩子和父親說別的男孩子,感覺總是很怪。
見她不說話,張厚昌又說:“秦淮這個人我雖然不瞭解,可他做事來看,人很聰明,也善良。”
張可頤說:“他是個農民”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兩人才認識的時候,秦淮關於亂世佳人的評價,那時候她對秦淮就有一種和其他人不同的感覺,主動跟他通訊,但是秦淮沒回信,卻等到了於震南的信。
信上說:“可可,秦淮是個好人,但是,他只是個農民”就在剛才她把這句話完完整整又說給了父親。
信上並沒多說,詳細羅列了兩人的差距,最後說了一句:“秦淮不是合適的物件。”
這句話引起了張可頤的反感,她曾經幻想過自己的愛情,覺得愛情是世上最純粹的東西,摻雜了其他的因素,就不再是愛。所以她後來鍥而不捨地給秦淮來信,但是秦淮一直都沒回過。
她想過很多原因都被自己否認,回來想要質問時,卻又被秦淮的關心包圍,根本來不及質問。
本來已經被時間沖淡了的感情,又一次開始萌動。
這次回到皖北,於震南忽然遇到這麼大的變故,她沒辦法才只好再來找秦淮,來之前其實她很猶豫,明白這次的相見,目的已經不純粹了。
好在秦淮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來到農場以後,所有的事也都由秦淮去做,而她,只是個躲在身後的小女人,坐享其成,這種感覺很不好。
也讓她很不舒服。
張厚昌又嘆氣說:“我能活下去,真要好好感謝他。”
有些人情記在心裡就好,他能看出來女兒和秦淮之間的情愫,但是不可能因為感激就把親生女兒送給別人。
場長想了一會就答應了,把手續交給押送員說:“送去就行了,我們的人回頭有車自己回來,不麻煩你。”
給宿舍的人每人留下了兩個燒餅和幾斤炒麵,張厚昌說:“哎,在一起這麼久,走了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秦淮說:“叔叔,來不及了,他們還在幹活,咱們去新農場的時間很緊,等不了他們。”
直到上了車開出很遠,張厚昌還一直回頭看著。
張可頤說:“爸爸,這裡條件那麼艱苦,難道你還捨不得?”
“沒有捨不得,這一走,估計這輩子很難見到他們了。”
同宿舍的認是什麼情況他很清楚,每天餓的腿腳發瓤,前胸貼後背,而且看情形改善的時間遙遙無期,想活下去真不容易。
押送員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扛著槍一直嚴肅地不說話,秦淮幾次遞煙他都不接。
像塊石頭似得。
半路秦淮給大家買飯他也不吃,就吃自己帶的乾糧。
張厚昌讓秦淮不要勉強,他們有紀律。
秦淮心說:“人跟人真是不一樣,採購員和廠長那樣的人可能只是少數,押送員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公職人員。”
吉普車開了一天半,一路上出了好幾次故障,好在秦淮自己就解決了,到了新農場,就連押送員都精疲力盡,他馬上去和農場交接,並且快速辦好了手續。
秦淮跟著工作人員來到張厚昌的新宿舍,條件也比原來的農場要好很多。
押送員辦完了交接手續也沒告辭就直接走了,秦淮咂咂嘴。
這個農場的人直立行走是沒有問題的,張厚昌說:“秦淮,這裡挺好,你就別再為我費心了,我手裡還有錢,食堂的定量也比以前好,不用像以前花錢了。”
真正要到告別的時候,張可頤又忍不住掉眼淚,張厚昌說:“回去以後就別來了,好好讀書堅持到畢業參加工作,我就放心了。”
張可頤說:“爸爸,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和媽媽都在家裡等你。”
“知道了。”
秦淮幫他鋪好了褥子,張厚昌說:“秦淮,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