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不大，但是太折騰了”場長想了一會眼睛在秦淮帶來的禮物上停了片刻，才緩緩說話。

“我知道，確實太麻煩您了。”

採購員拉了他，不讓秦淮說話，自己說道：“姐夫，不就是打幾個電話、打個報告的事嘛，像張厚昌那樣的，在咱農場這裡，遲早是個死，秦淮同志這麼有誠心，你就幫幫他吧，再說人家的心意已經到了。”

原來是這種關係，怪不得敢帶人直接來家裡，話還說的這麼露骨。

廠長忽然抬頭問說：“秦淮同志在哪裡工作？”

秦淮明白這句話看似不重要，但其實最重要，就像很多不認識的人開口第一句往往是：“你爸是誰？”

如果你告訴他你爸是個農民，就沒有以後了，你對別人沒有價值。

對方要是知道自己只是個修車的，肯定不願意費勁幫忙，送禮也不行。

於是含糊地說：“場長，我在皖北縣工作，和皖北縣的各個單位都很熟悉，也認識幾個人，以後在皖北縣遇到什麼事，我也能幫點小忙。”

他故意說得含含糊糊，讓對方以為他是在謙虛。

果然場長笑了說：“看來秦淮同志在皖北不含糊。”

秦淮只能憨厚地笑說：“沒有，沒有，我就是個小小的辦事員。”

他的態度讓場長很滿意：“行了，張厚昌的事能辦，等明天我去上班就幫他辦。”

秦淮大喜，對場長千恩萬謝，場長隨便說了幾句就說：“行了，你帶人回去吧，我們也該休息了。”

兩人這才告辭，秦淮又把採購員送回家，然後把東西交給他說：

“大哥，我和你一見就覺得投緣，我叔叔這邊也多虧了你照料才能活下來，這點小意思你拿回去，白天給你的那些錢你留著給你辦事，在這裡只認識你一個有本事的，我叔叔的事就拜託你了。”

這相當於又白送了他兩百，還有禮物，採購員可能覺得過意不去就說：“你放心吧，我姐夫既然答應幫你辦了，一定不會有問題。”

“那太好了，我在這裡再留一天，等我叔叔的事有結果再回去，大哥你有什麼事也招呼一聲，我有車也方便些。”

“行，你先回去吧，我估計沒什麼事了，你回去等訊息就行了。”

回到張厚昌的窯洞，裡面黑乎乎的沒有燈，秦淮掀開草簾走進去，張厚昌和張可頤都坐起來說：“你回來了？”

兩人滿臉期待的神色，但是又沒問話，秦淮主動說：“明天等訊息。”

窯洞裡本來就住了三個人，其實都沒睡著，那倆是餓的，杜科長羨慕地說：“老張，你命真好，還有人為你奔走。”

另一位說：“但願老張能早日脫離苦海，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

秦淮說：“大家都別灰心，遲早會有證明清白的那一天，千萬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誰都不想死，不過我們沒有你這樣的親戚，也不可能用得起這麼多錢。”

張厚昌和張可頤在邊上聽著，不知道該怎麼感謝秦淮，可以說張厚昌的老命，都是秦淮給的。

雖然條件艱苦，秦淮還是很快睡著了，第二天天還沒亮，起床號子就響起來，張厚昌三人在黑夜裡爬起來，張可頤說：“爸爸。”

張厚昌說：“昨天我已經休息半天了，今天不行，可可你陪著秦淮別亂走，等我回來。”

他們說完急匆匆走了，秦淮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張可頤四處找水洗臉，秦淮說：“別找了，這裡沒有水，忍一忍吧。”

張可頤嗯了一聲，秦淮問她說：“餓不餓？”

她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秦淮說：“怎麼不餓，這樣吧，我帶你去鎮上吃點東西吧。”

“不用了吧，那麼遠。”

秦淮說：“主要是給張叔叔他們帶點，你看你爸路都走不了幾步，營養跟不上的話，將來換了農場他也撐不住。”

聽到這裡，張可頤就不能拒絕。

兩人又到了鎮上，正好趕上鎮上趕集，居然能看見有農民來賣雞蛋，也看見了張厚昌說的燒餅，他去打聽了一下價錢，五毛錢一個，而採購的價錢卻是一塊五一個。

秦淮沒對張可頤說這件事。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能幫你帶救命糧，就該千恩萬謝了，只要能救命，別的不能管太多。

人心什麼時候都是如此。

也可能因為這樣，採購員才願意幫秦淮牽這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