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養父秦大樹他並沒有什麼憤怒,畢竟和養父的恩怨,都隨著少年秦淮的死煙消雲散。
從口袋摸出秦大樹給他的小包,開啟來一看裡面有兩塊錢,都是一毛兩毛的票子,上面似乎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心裡不覺泛出一絲暖意,卻馬上又想起他居然起惡念殺人,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
人,真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雖然他針對地物件是少年秦淮,而不是現在的自己。
秦家莊現在吃大鍋飯,公社早已經把各家的鍋揭去鍊鋼,秦淮兄妹幾人沒人撐腰,吃村裡的大食堂自然是最底層的。
村裡有地位的人能搞點特殊,他們吃的是最次的食物。
想起家裡一點糧食都沒有,和兩個妹妹瘦弱的身子,秦淮回身到剛才的包子鋪,花一毛五買了三個肉包子,這才慢慢往回挪。
天還沒黑透,路上就沒有了行人,這個年代的人沒有夜生活,天黑就上床省點糧食。
一個人走在路上,他想起了白天那個女人秦曼,好在已經是新社會,村裡人再不滿,也只能逼著他家拿錢,但是不會殺人。
她到底是不是左小青,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可能是因為吃了個包子,腿腳居然有點勁了,才到村口,很久看到兩個影子站在村口的大路上,遠遠地看見他,就跑過來叫哥哥。
是兩個妹妹,兩個女孩子圍繞身邊關心他的身體,
前世他在大城市獨自打拼,一直都是單身人士,豪華的家裡回去也是空空蕩蕩的,現在有人等自己回家了,心中泛起一種奇異的溫暖,忙從懷裡拿出包子說:“每人兩個,吃吧。”
丫頭年歲大些,知道關心人,問說:“哥,你吃了嗎?”
“我在城裡吃了呢。”
包子在懷裡被擠得變了形,秦小米已經大口吃了起來,丫頭輕輕咬了一口說:“真好吃啊,還是熱的,我還是前年吃過一回。”
前年,一個包子
秦小米估計餓壞了,三口兩口吃了自己的,然後又眼巴巴地看著丫頭手裡的,丫頭太懂事了,果然把剩下的那個遞給她說:“慢點吃,別噎著。”
秦小米說:“這麼好吃的包子,噎死也情願啊。”
丫頭這才問起學費的事,問說:“哥,你這麼快拿到錢,是去城裡找他們了吧?”她已經連爹媽都不叫了。
“這是他們應該出的。”他拍了拍口袋,丫頭鬆了口氣,秦小米說:“要不到就不讀,沒什麼大不了的。”秦淮輕輕拍她肩膀說:“說什麼傻話。”
兄妹三人這才緩緩往家走。
看清了家裡的境況,秦淮更是鼻子一酸,原來一個家,還能窮成這樣。
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秦淮的家,已經是抬舉他們,西山牆已經倒了大半,看到這堵牆他嘆了口氣,雖然腿腳不好,畢竟家裡有兩個不小的女孩子,怎麼也應該修一下才對,可都已經十七歲的前身竟一直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麵缸裡面空空如也,草棚子裡的灶臺,油鹽醬醋一樣都沒有,瓦罐上到處都是鐵疤子,這是當鍋用的,鐵器家裡一點都沒有。
裡屋丫頭和秦小米睡的床也不算是床,幾塊石頭墊著的木板,上面鋪著稻草,稻草上面是一坨破棉絮。
想著兩個小女孩每天睡在上面,秦淮恨不得猛抽自己的耳光。
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在如此困難的時期,十七歲還不能挑起生活的擔子,被人看不起也不出奇。
生活如此艱難,他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狀況,形容人窮一般說吃了上頓沒下頓,他們倒好,乾脆上頓都沒有
可是,我該怎麼做呢?
丫頭和秦小米年紀都大了,天也快要冷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破屋修了,掙錢養家的事再慢慢想吧。
正想著就看見丫頭端著半盆水走過來,裡面黑乎乎地不知道熬得什麼,他也不敢多問,怕話說多了引起妹妹懷疑。
丫頭熟練地拿來一個三角架,把水盆放在中間,然後把秦淮的腿放在木架上方蒸,然後肯定的說:“哥,這一次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
秦淮指著西牆:“丫頭,我想把這堵牆堵上,再把房頂的草換一遍,快入冬了,下雨下雪屋裡沒法住。”
“哥,咱們都不會做怎麼辦?”丫頭呆了一呆,驚訝地問
“再不會也要會,不過我一個人乾的太慢,你們倆要幫幫手,咱們才能做的快一點。”
“好,哥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