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父子倆心中的死結,多年來秦淮沒跟任何人提過。
兩人雖然是名義上的父子,可在那個雪夜之後,一切的牽扯都被扯斷,兩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秦大樹不回家,只怕也有不敢面對秦淮的原因,
養母李蘭應該知道這件事,甚至很有可能,整件事就是被她慫恿的,後來秦淮在見到養母李蘭的時候,她的眼裡反倒充滿了仇恨。
似乎秦淮活著就是天大的罪。
秦大樹可能是因為內疚,對家裡的幾個孩子有了幾分情,不過這個家是李蘭當家,他的好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你來幹什麼?”李蘭擋在門口像個門神,沒有讓他秦淮進去的意思。
秦大樹張嘴想說什麼,被李蘭一瞪眼,便一縮脖子灰溜溜地哄還在嚎啕大哭地秦西林。
“小米該交學費了,我是來拿學費的。”秦淮十分坦然地說。
李蘭一聽像是被踩到尾巴似得跳起來說:“討債鬼啊,每次見面都是要錢,我哪輩子做了孽,養了你們這群催命的東西,我沒有錢填你們這群無底洞,都給我滾。”
一句話換來十句罵。
秦淮的眼光看向秦大樹說:“小米是你們的親生女兒,讓她讀書是你們的責任。”
李蘭一下跳到他面前說:“那你呢,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養了你十八了還伸手朝我們要錢,你又不是我生的,我憑啥給你錢?秦大樹,看看你養的狗兒子,你趕快讓他滾,別在老孃面前看著心煩。”
以往她胡攪蠻纏,秦淮根本不敢張口。
“你們先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找你們拿錢,小米讀書不能耽誤。”
李蘭就是喜歡這樣,明明是秦小米讀書用錢,她就是要混淆視聽,說是秦淮要的,就是想變著法罵人。
來之前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被罵後秦淮沒吵沒鬧,只是靜靜地看著李蘭。
秦大樹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李蘭,他是想給這個學費的。
李蘭惱恨地說:“別瞪著你那蛤蟆眼看我,家裡老的小的都向我伸手,我哪來的錢,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秦大樹你看見了吧,咱們養了個廢物,這麼大了還吸咱們的血。”
“當初就不該養這個畜生。”
“小蘭,進來吃飯吧,不要跟廢物生閒氣。”一個農村小老太太從屋裡探出頭來,她是李蘭的媽,家裡糧食不夠吃,老太太就進城跟閨女,給家裡省一口嚼裹。
秦淮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也不開口
老太太翻著白眼說:“這麼大了見了長輩也不叫人,真是個廢物。”這娘倆一看就是親孃倆,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樣的。
說完又寒著臉回了屋裡,是啊,對窮親戚需要什麼好臉色。
李蘭抱著秦西林蹬蹬蹬往屋裡走,秦西林覺得在老孃面前安全了,又做鬼臉喊說:“瘸子,廢物,廢物,瘸子。”李蘭也不管他,走到門口對外面喊說:“死男人,你還跟他說什麼廢話,讓他滾。”
秦大樹木然地經過秦淮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一句:“你先去大街那頭等我,我馬上過來。”
李蘭等秦大樹走進屋,馬上嘭地關上門,屋裡傳來秦西林的大聲說:“肉,今天有肉。”他是故意的,故意大聲說話,讓秦淮聽見。
“噓”老太太的聲音。
屋裡傳來了陣陣肉香,而原本的秦淮像頭牛一樣連餓加累死的,聞見香味肚子就開始咕嚕嚕叫。
他輕輕拍了拍肚子說:“不要那麼沒志氣,一頓飯而已,不吃也不會死,以後我會讓你天天大魚大肉吃到飽。”
一門之隔,是兩個世界,門外是他們三兄妹,三餐不繼,門裡面的人不僅能頓頓吃飽,甚至偶爾還能吃上肉,他是養子也就罷了,可丫頭和秦小米,卻是這兩人的親生骨肉。
秦淮不能理解李蘭身為一個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親生女兒。
慢慢挪到秦大樹說的大街,不遠處有人在爭吵,一個賣雞蛋的人正被人死死抓著高聲說:“抓投機倒把壞分子,別讓他跑了。
地上不過五個雞蛋,想來就是被抓的原因,被抓的那人約二十歲上下,苦苦哀求說:“同志,這是自己家的雞下的,我媽病了沒錢治病,我才想賣了雞蛋換幾個錢給她治病,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大家都有困難,要是都像你一樣,人人都出來投機倒把,世道不就亂了?有什麼話你不要跟我說,跟我派出所說去。”他們扭打著,地上的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