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點點頭,落下車窗,向著遊艇處喊了一聲,“可以發船了!”
梁稚一聽,掙扎更甚,“樓問津!你讓我下去!”
船工解了錨,丟入黑沉水中。
“你放開我!!”梁稚雙手徒然亂揮,卻怎麼也夠不著車門把手。
馬達聲嗡嗡響起,船尾煙囪噴出一股黑煙,鹹潮海水中柴油氣息撲面而來。
眼見此景,梁稚又急又怒,低頭,一口咬在樓問津手臂上。
連日所受憤懣與委屈皆在此刻引爆,她咬得又狠又重,不遺餘力。
口腔裡瞬間便充斥一股鐵鏽腥味。
可樓問津仍然紋絲不動,甚至都不曾悶哼一聲。
這般持續十來秒,梁稚牙關一鬆,陡然間力氣盡失。
她不是沒有見證過樓問津為人之狠絕,他下定決心的事,幾無更改可能。
“樓問津……我求求你……”她放軟態度,已有嗚咽聲,“你放我下去,我就只跟我爸說一句話,只說一句……”
梁廷昭在船頭拼命揮手,似在高喊什麼,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又有風聲與馬達,什麼也聽不清。
“我求求你……只要你放我下去,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樓問津沒有絲毫動搖。
分明近在咫尺,卻連當面道別的機會也吝於給予。
遊艇啟航,海浪飛濺。
一直立在船頭的梁廷昭,也被一位船工拖回船艙,再也不見身影。
梁稚手臂頹然落下,眼淚隨之滾落,“……為什麼?我爸待你不薄,短短六年就讓你當上高層管理。當年引狼入室,我們自認倒黴;你想要梁家家產,我們也可以雙手奉上,可你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我真要趕盡殺絕,你父親會在牢裡蹲一輩子。”
樓問津手指鉗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望住她淚水朦朧的眼睛。
他冰冷的眼神,叫她覺得,他正在細細品嚐她的痛苦。
艇以三十節時速離岸,留下一串浪花尾跡。
梁稚拼命睜大眼睛,卻只能看著那船漸行漸遠。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恨我到這種地步……”梁稚哽咽。這句話,她原本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問出口,因為太過軟弱。
樓問津並不回答,只將薄唇緊抿。
“……我恨你。”梁稚咬牙。
樓問津手指沾上了她的眼淚,眼底只有冰封不動的平靜:“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