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會身體一僵,而後抬頭望向他,那目光彷彿是在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她去做。
盡職盡力地扮演著一個贖罪者的角色。
樓問津合上了書頁。
梁稚手裡動作一頓,看向他,“你如果想抽菸就抽,不過醫生建議你在完全康復之前,最好是少抽一點。
便有雨水一樣的涼意,也湧入樓問津的眼中。他把視線投往窗外,盯著那一株巨大的旅人蕉看了半晌。
再開口時,已不再猶豫:“阿九,過幾天我就走了。
梁稚一怔:“……去哪裡?
“去一趟巴生,給我父母立碑。之後……再做打算。警方或者法庭需要我出面的時候,我會再回來。
梁稚咬住了唇,“……我陪你去一趟。
“不必。
“我想過去看看。
樓問津無聲嘆氣。
梁稚手裡的檔案,也看不下去了。
一週之後,樓問津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便由梁稚開車,去往巴生。
一去四小時
,兩人途中只作簡單交談,廣播電臺裡流行音樂唱個不停,日光燥熱,一切都如此的令人煩悶。
車先去了一趟附近城鎮,樓問津提前聯絡過刻碑的師傅,兩座花崗岩的石碑,已裝進了羅厘車的車斗裡。
隨後,兩部車一道往新邦利馬墳場開去。
車停穩,師傅指揮幾個夥計,小心翼翼將石碑卸下,運至墳塋旁邊。
梁稚踩著一地青草,走到了三座並立的墳前,在六七步遠的位置停步。
一座是葛振波的墓,另外兩座卻無名姓,大抵,是樓問津決心大仇得報之時,再來刻名立碑。
樓問津擺上貢品,點燃香燭,到了風水師傅測算的吉時,便剷土動工。
因要校準方位,豎碑之後,再做固定,花費了近一小時時間,全部完成。
樓問津再抽出一把清香,各點三支,敬奉墳前。
隨即,他雙膝跪地,挨個叩頭。
忽聽身後傳來窸窣聲響,他回頭看去,卻見梁稚也在不遠處跪了下來。
她雙手挨地,腦袋低伏,額頭緊貼手背,久久未起。
良善之人相對失德之人,總要多受教化之約束,這往往是痛苦的根源。
她代心目中那已然精神死亡的父親請罪。
樓問津瞧著那跪伏在瑟瑟青草中纖細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祭拜完畢,梁稚說,想去他長大的地方看看。
漁村十年如一日,發展緩慢,塗得五顏六色的鐵皮房子被曬得奄奄一息,挑高的的木樁上掛著漁網,空氣鹹腥潮溼,帶著一股太陽灼曬死魚的臭氣,可聞久了,也不覺得臭了。
剛到村口,便有人發現了樓問津,可能覺得面熟,但又不敢相認,只以目光緊緊追隨。
樓問津倒是大方打了聲招呼,附近幾間屋子的長輩,聽到訊息都從屋裡跑了出來,不住打量。漁村太窮,出去的年輕人去城裡住組屋,少有再回來的。
“阿津?真是你啊!
“是我。
“這十幾年去哪裡了啊!看樣子發達了啊!
“發了一點小財。
“旁邊是你媳婦?生得好靚啊!
樓問津笑了笑,“不是。
沿路過去,沿路有人搭訕,樓問津一一回應。
走到將至村尾的位置,樓問津停了下來,指一指前方一間漆作深藍的鐵皮屋,“那就是我小時候住過的。誼父去世以後轉給了別人,後來可能又轉手了,現在的這戶人家,我也不認識。
梁稚
定住腳步
樓問津等了片刻說走吧。
隨後又經過寶星家裡那換了不知幾戶人家的雜貨店。
梁稚意識到對於漁村的孩子而言童年是支離的因為不知何時就要被迫長大而一旦離開這裡也便沒有所謂的原鄉了。
繼續走就來到了海邊的碼頭。
腐爛的木頭棧道旁挨挨擠擠地停了十幾艘小漁船船身鏽蝕正中支上一張防雨帆布便可算做頂棚。
當年樓問津幫忙看船的那位鄰居人還在只是已經老得脊背佝僂了。
樓問津給他找了一支菸敘一敘舊說想去船上看看。
樓問津跨過棧道先一步跳上船見梁稚站在那搭在船頭的木板上猶豫便將手伸了過去。
梁稚望了一眼把手遞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最後一步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