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悶。”鄭蘭神色忽地落寞,“可惜,四殿下目盲,行走不便,亦不能來挑選貢品。”
“我便想著將這玉環贈予他,聊表姑母闔家團圓之心。不過,若是姐姐喜歡,便先緊著姐姐。”說著,鄭蘭將玉環遞入鄭明珠手中。
這東西是鄭蘭要送去給蕭姜那瞎子的?呵,她倒是八面玲瓏的熱心腸。
只可惜,鄭蘭沒瞧出,姑母不喜蕭姜。
皇后未責她任性,亦未贊鄭蘭知禮。
鄭明珠便沒了顧慮,拿起玉環重新走近那些排布林總的貢品。她近來睡不安穩,看著這樣多的奇珍異寶,頭腦直髮暈,只走馬觀花,未仔細瞧。
倏而,半仗高的龐然大物阻了她的去路,這東西蓋著紅綢,想來是稀罕物。
鄭明珠沒猶豫,直接掀開綢布。下一刻,她眼瞳微震,怔忡在原地。
日光照射下,紛彩斑斕的顏色透過巨物,映在大殿磚地上。
這是一尊….琉璃日晷。
琉璃盛產於月氏,中原不多見。而大魏日晷,又多用堅石鑄就,以便風吹日曬。這般觀賞之物,只能是月氏為大魏獻上獻上的貢品。
貢品今日才快馬加鞭送至長安,她不可能見過。
可這尊琉璃日晷一月前就清晰地出現在她夢裡…..
那只有一種可能,夢是真的。
手中的七巧玉環滑落在地,碎成數瓣,裂響引起眾人注意。
蕭謹華率先動怒,低喝:“你搶了玉環,蘭妹妹好性子,不與你爭辯。如今竟還得寸進尺,故意將貢物打碎。”
“如此不顧姐妹之誼,可對得起魏氏家訓,將皇后娘娘置於何地….”
鄭明珠盯著日晷,漸覺耳邊的斥責越來越遠,眼前愈發模糊,直至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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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藥苦香瀰漫在寢殿中,伴著燈漏嘀嗒,促成一段悠長而難以撥身的夢。
睡夢中的鄭明珠,被薄薄的紗幔罩住,如蛛絲裹滿全身,雙臂動彈不得。熱浪滾滾撲來,自發尾蒸騰到指尖。
有男子若有似無的笑意自遠處傳來,又好像是在耳畔低喃。
她奮力掙扎,掀開紗幔,一層又一層。
一層又一層,永無盡頭。
鄭明珠筋疲力盡,跌倒在地,聲音嘶啞:放我出去。
不再反抗後,敷面的紗幔被粗糲的指節撥開,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寬大的手掌上纏著軟劍,像毒蛇的信子,下一刻便要咬上獵物。
鄭明珠緩緩抬眼,盯著男子被旒冕玉珠遮掩的面孔。
到底是誰。
面孔不斷變換,一時是冷漠疏離的蕭玉殊,一時是慍怒猙獰的蕭謹華。
到底是誰?!
“啊!”
鄭明珠驚醒,自榻上彈坐而起,撞上几案上的湯藥碗,熱燙的藥汁潑在手臂,也渾然不顧。
她三兩下翻身下榻,隨手撥弄髮髻,邊踏鞋履,邊套裙裾。
“哎?鄭姑娘醒了…”思繡方才送走太醫令,便瞧見這一幕,“姑娘,姑娘您要去哪?”
“太醫令說您驚悸憂思,又染了風寒需要好生休養!萬不可外出走動….哎!”
鄭明珠腳步快,思繡放下手中的藥便追了出去。
“姑娘!”
“別攔著我。”鄭明珠踏出宮門,向著皇城西北少府方向去。
思繡見阻攔不成,只得為她攏上棉氅,懷柔相勸:“姑娘想做什麼,奴婢自不會阻攔,您想要什麼,不若讓奴婢與您同去。”
前幾日鄭明珠在椒房殿暈厥,如此昏睡著,湯藥輪番喂下去,直至今天才醒來。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思繡真不知該如何與皇后娘娘交代。
“那尊琉璃日晷呢?”鄭明珠頓住腳步。
思繡心思微轉,才知曉鄭明珠想去哪,原是要去少府找前些天入庫的貢品。
“姑娘有所不知,陛下已命人將日晷安置去了西山學宮,作賞玩之用。”
“帶我過去。”鄭明珠目光堅定。
思繡知道拗不過,只得帶路。
太祖皇帝愛惜天下賢才,在長安皇城之側始建西山學宮,各學派子弟,凡有志者,皆可入學宮。
大魏初立之時,尊黃老之學,如今陛下大有改尊儒法之意。在西山學宮設了四位經學博士不說,還命適齡皇子每逢雙日,便入西山學宮同儒生們共同進學。
今日恰是八月二十。
“這麼說,陳王和晉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