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鄭明珠揶揄著。
“用心些。”
“是,蕭夫子。事成之後,我便做主給你封王封地。”少女輕快的腳步聲漸遠。
封王封地?
蕭姜指節輕叩几案,面上笑意越來越甚,藏著複雜的情緒。
挺好奇的,這個不可一世的姑娘,幻夢破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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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姜那歸來後,鄭明珠得知,晉王大概傍晚才能回到官署。
她便又去馮令君那,幫襯著譯了一個時辰的文書。用過午膳後,才跟著思繡來到後廚。
“皇后娘娘曾遣人留意過,晉王殿下喜食素,不太沾葷腥,最喜蓮藕粉丸羹。”思繡給後廚的掌勺分了些碎銀,借用一灶。
“許是…與晉王殿下的母妃衛夫人有關。”
喜食素。鄭明珠忽然想起,那日樊姑大鬧修儀殿,翻出好些佛經來。蕭玉殊說,那些是他母妃的遺物。
“衛夫人,什麼原因故去的?”鄭明珠詢問。
“衛夫人原是與李夫人同年入宮的家人子,只是性情溫和,凡事不爭不搶。對陛下態度淡淡,進宮後也鬱鬱寡歡。在晉王殿下十幾歲的時候,病故了。”
思繡輕嘆幾聲,隨後問道:“大姑娘,要做哪一道?”
“那就,蓮藕粉丸羹吧。”
思繡搖頭,提議:“一月前,您因這羹與晉王殿下起了齟齬。如今做這道,只怕會壞了殿下的心情。”
“您從前,待晉王殿下多是表面功夫,殿下雖溫潤敦厚,但自小在這未央宮長大,手段心計司空見慣。怎能看不出真心假意?”
方才蕭姜沒說出口的,思繡盡數點破。話罷,她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未留情面,當即噤聲,戰兢等著鄭明珠發作。
良久,空氣依舊安然平靜。
鄭明珠只輕描淡寫一句:“你說的對。”
想到夢中那個男子,又思慮著今後處境…..
“就做這道粉丸羹。既生過齟齬,儘早解開也好。”
而後半個時辰,鄭明珠按著思繡所說,還算順利地做完了這道羹湯。
色香味俱全,不比廚娘差多少。
從前在烏孫,也不是沒下過廚,邊角料的牛羊肚,胡草,麻粉攪和在一起,熟了便是一餐。喂一天的馬,飢腸轆轆而歸,也覺得是山珍海味。
回到大魏,又成了金枝玉葉的貴人,幾年沒再碰過灶具。
“五味俱全,殿下定然喜歡。”思繡笑著誇讚,“只是現下時辰還早,擱置到傍晚鮮味怕要減半,必要重新做才好。”
“這樣一灶,倒是白費了。”
鄭明珠思忖片刻,道:“給馮姑娘他們送去些。”
方才得了銀子的廚娘站在一旁,聽聞這句,立刻殷切上前,搶著去送羹。
“至於剩下的…..”鄭明珠取來瓷湯皿,盛滿後,又格外分出來一碗。隨後,舀起幾勺醬醋胡亂放進那碗裡。
“給那瞎子送去吧,盯著他喝完這碗。”少女笑意狡黠。
思繡不贊同這種作弄人的事,蕭姜再不濟也是皇子。但…..她鮮少瞧見鄭明珠如普通姑娘般率性貪玩的時候。
竟不忍心再說教,便照著鄭明珠的意思,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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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丸羹散著藕荷的清鮮氣息,蒸騰著熱氣。與几案上擺放許久的殘羹冷炙對比鮮明。
“四殿下,我們姑娘做了些湯,特命奴婢送來。”
思繡心虛,明知對方瞧不見,依舊低著頭:“殿下,姑娘說…..您先喝完這碗。”
那碗被“加工”過的湯羹推至蕭姜面前。
酸鹹的味道迎面撲來,與冬月醃製的蘿蔔有一拼。
“多謝。”
蕭姜舉起湯碗,不動聲色飲盡。
“烹調精湛,無可挑剔。”
色香味棄權。
思繡站定,打量著蕭姜古井無波的面孔。而後抓耳撓腮地離開了。
四殿下還挺信任她們家姑娘的。
也不怕下毒。
臨近傍晚時分,鄭明珠又烹了一灶。
她親自提著食盒,站在蕭玉殊房門外。內裡傳來交談之聲,似乎是白日裡公事未完,吩咐著鴻臚寺卿。
這聲音….正是那日在園中密謀的老者。也不知蕭玉殊對此事作何應對。
片刻後,內中交談結束。
鴻臚寺卿出來後,侍從通報,引著鄭明珠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