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劉恆在哪裡?
江弦沒工夫跟他們耗。
把各家情況都大致摸清後,給出一句“回頭好好考慮考慮”,便全都打發走了。
這四家各家電影廠,可以說是各有優勢。
北影廠,不必多說,老東家,一切都熟。
上影廠,謝晉二字就是最大的招牌,他太擅長拍這種故事電影。
西影廠,滕文驥拍過《血色浪漫》,也是《棋王》的原導演,不過江弦不覺得他那一部拍攝有多成功,他對這導演也沒啥好感。
他兒子滕華濤也是導演,拍過《失戀33天》《等風來》《上x堡壘》。
峨影廠,有過改編傷痕文學經驗,去年拍攝了《神聖的使命》,滕進賢這位導演更是誇張,創作電影劇本《末代皇帝》,後來官至光電j長。
這麼多家電影廠一窩蜂湧上門,饒是江弦,這會兒也真是挑花了眼,得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他還是先去送一趟稿子,騎著腳踏車,去到《京城文藝》的編輯部。
推開小辦公室熟悉的門。
“德寧老師!”
喚了一聲,沒有回應,江弦這才發現章德寧的位子是空的。
“江作家?你找德寧老師嗎?”劉恆抬頭瞥見了他,解釋道:“德寧老師出去組稿了。”
“去哪組稿了?”
“內蒙古,她去約作家林爾的稿子。”
“林爾?”
江弦沒什麼印象,文壇那麼大,他也不是每一位作家都認識,內蒙古那邊的作家,他知道瑪拉沁夫。
“你是來給她遞稿子的?”
劉恆起身給他倒一杯熱水,“要不,你先放在我這裡好了,等德寧老師回來,我再拿給她。”
“也好。”
江弦從挎包裡取出《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手稿,拍去劉恆的桌子上。
“是部短篇吧?”劉恆觀察了眼厚度,“多少字?”
“三萬兩千多字。”
江弦提醒道:“我就交給伱了,你可別弄丟了。”
劉恆心眼多,聽了江弦的話,呲牙一笑。
“您是怕我昧了這份稿子吧?您放心,您就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跟德寧老師爭啊。”
這小子情商夠高的。
江弦輕笑一聲,的把杯子裡的水喝完,“我先回去了,我那兒還有其他事情。”
“江老師,你慢走。”劉恆把他送去門口,臨別前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江老師,我能看看你的稿子麼?”
他點了點頭,表示對此沒什麼意見。
劉恆回到辦公室,先把桌上他要審的那篇稿子審完,這是一位老投稿人了,叫餘華,總是堅持不懈的投稿,以至於劉恆已經認識了他,他很認真的寫給他一封退稿信。
“《神經》與我過去看到過的您的所有小說都不同,看得出來,您力圖在寫法上有所變化,在這點上,您是成功的,不足之處是,立意不深,新意也不夠”將這一切做完,劉恆喝一口水,捧起江弦的那份手稿,他第一次看江弦的手稿,意外的發現他的字極其工整。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他輕聲念出第一行。
陌生女人?來信?劉恒生出一絲讀下去的興趣,接著往下看。
[1948年京城的深冬,任先生坐著人力車回到宅院,管家告知他幾位女友的訊息,任先生既不高興也不難過]只讀了個開頭,劉恆便有些驚訝,他沒有從這部小說中讀出傷痕、反思的味道,它更像是張潔的那篇《愛是不能忘記的》,以輕靈的文字,用淡淡的悽語,述寫了愛戀的激情、寂寞與悲涼。
他繼續往後看:
我和你住在同一個四合院裡,在你搬進來之前,住你那個屋子的人吵架成性,對鄰居也很兇狠。我母親避免和這家人有任何來往,他們於是一有機會就在我身上找茬出氣,在我身後啐口水,嚷髒話。
終於有一天出了事兒,那個男人扒東西,被偵緝隊抓下了大牢,巡警抄了他們家。封條在北屋大門上貼了幾天,又給揭下來了,很快傳開了訊息,一位作家同時也是在報館裡做事的單身文雅先生租了北屋。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
辦公室門忽被推開,傅用霖進來招呼一句,“同志們,楊沫同志過來了,咱們小說組的一塊去大辦公室和她打個招呼。”
“楊沫同志來了?”
“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