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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呱呱落地的鉅著

“這麼好的地皮,買一塊兒就少一塊兒,這錢花了沒什麼。”江弦寬慰了下朱琳,“房子這種東西買來不會虧的。”

他其實沒太在意這事兒,收地皮而已,合適了就買。

在記憶裡,80年代分房的最後一年,翠花衚衕東面那一片兒拆遷了,開發商說是打算蓋一座商場,結果房子一拆完,拆遷方就夾著鉅款逃之夭夭,留了一片廢墟,那一片爛糟了好些年沒人管。

江弦那院子不屬於拆遷範圍,就算是,他也有警覺了,不可能上這麼一當。

所以這院子能買,回頭看需求再爆改吧,這會兒光禿禿的,當個小足球場也不錯,找大馮、王衛國他們過來踢球,再拉上史鐵生當守門員。

想起王衛國,距離他上次來拜訪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江弦心裡始終惦念著他,決定過去探望。

這天他騎著車子,在路邊兒拿糧票跟京郊的農民換了點兒水果,蘋果、草莓、芒果、桑葚這些春季作物。

來到朝陽166號,他不知道王衛國住在哪個屋子,就跟招待所的同志打聽了一聲。

“你找誰?”

“王衛國。”

“喲,他啊。”

招待所的同志印象很深,“你快去看看你這個朋友吧,我覺得他可能有點神經錯亂。”

這一個月裡,這位同志時常看見王衛國深更半夜在招待所裡轉圈行走,他都上報給領導了,領導說別打擾他,他在寫東西。

江弦很快見到了在一片狼藉中創作的王衛國,屋裡那叫個煙霧瀰漫,鐵簸箕裡盛滿菸頭,桌上扔著硬饅頭,還有幾根麻花,幾塊酥餅。

王衛國伏案在桌前,並沒察覺到江弦進來的動靜。

他中邪一樣,頭髮蓬亂,眼角黏紅,手臂抬起似乎都有些艱難了,費力地扶著,握著筆沙沙的寫,如痴如狂的寫。

江弦抿了抿嘴,見此情形都不敢打擾他了。

他知道王衛國寫作的習慣,宛若水銀瀉地,即寫作時喜歡一鼓作氣。

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樣從始至終都保持同樣的激情,他最怕的就是寫作時情緒被意外的干擾打斷,這樣打斷的地方便會留下一塊疤痕,即使後來他精心修補,也很難再恢復本來面目。

把提水果的網線兜放在一旁,撕下一頁稿紙壓在下面,寫了一行:“望珍重身體,江弦。”

回去路上,想著王衛國,江弦聯想到李蘭德,似乎每個至高的藝術家形象都能拼湊到李蘭德的身上。

記得王衛國後來回憶創作《人生》的經歷,說他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渾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潰爛,大小便不通暢,但他說那是迄今為止一生中度過的最美好的日子。

一路上,想著王衛國的事情,一篇《人生》的文學評論便在腦海中漸漸成型。

沒過一天,王衛國便找上了門,他臉色蠟黃,有些浮腫,走路都有些困難。

“寫完了?”江弦問。

“寫完了。”他點點頭。

《人生》終於呱呱落地。

江弦迫不及待的讀完,在上一稿中,巧珍是劉立本唯一的女兒,在這一稿裡,多了個大姐和三妹,巧英和巧玲。

這正是王衛國在人物關係交織的突破。

全文十四萬餘字,構思兩年,歷經三稿。

可以說這是江弦迄今為止讀過最好的一版《人生》,甚至超越了歷史上原本的第三稿。

“衛國同志,你寫了一部鉅著!”

江弦鄭重的說,“你的辛苦是值得的,未來的文壇會因為《人生》留下你的名字,留下路遙的名字。”

王衛國聽了他的話,激動地快要哭出來。

“江弦同志,我有一個請求。”

“你講。”

“這篇稿子我想遞給你。”

王衛國鄭重其事,“沒有你,就不會有這一部《人生》,我希望你能幫我把這篇文章發在《京城文學》上面。”

江弦愣了許久,“你真的給我?”

“我已經決定了。”

王衛國堅定的說,“因為《人生》不僅是我一個人的作品,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