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奕從皇后宮裡出來,他手裡人證物證俱在,坐實了嬴昱行刺儲君一事,他只管攜老臣向父皇上奏,就能治嬴昱死罪!
走在通往天啟帝所居太和宮的必經之路上,嬴昱不顧王爺體面,跪在甬道上向他請罪,請他相信一切都是誤會。
“皇兄,臣弟從小與皇兄一同長大,皇兄就半點不念兄弟之情?”嬴昱頭重重磕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面,額心起了大片烏青。
“是皇弟先不念兄弟之情,休要怪孤。”嬴奕拂袖怒道。
“皇兄就這般信不過臣弟嗎?此次圍獵種種,臣弟都是被人陷害的!”嬴昱句句擲地,又道:“臣弟自知處處比不得皇兄,父皇對皇兄恩寵有加,臣弟又怎敢與皇兄相爭!”
嬴奕抬腿欲將他踢開,嬴昱抱住他的腿,誓要將他想說的話說完,“皇兄,臣弟當真是想派人解決掉嬴陸離!臣弟懷疑嬴陸離形跡可疑,沒準——沒準就是嬴陸離想陷害臣弟!”
嬴奕一腳抵在嬴昱的肩頭,這個動作極盡侮辱,更何況嬴昱還是王爺,他當即眼神陰鷙,隱忍著屈辱。
嬴奕卻冷怒,哈哈大笑起來,“你在跟孤開玩笑?”
就嬴陸離那個瘸腿的殘廢,還瞎了一隻眼,父皇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至今父皇都沒給他安排親衛,他府上就那幾個花匠木匠、隨從小廝能陷害嬴昱?
“皇兄難道沒有發現嬴陸離好似跟以往有所不同嗎?”嬴昱仍執著道。
前幾次圍獵他只是莫名的懷疑,此次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嬴陸離在陷害他!
如果不是嬴陸離,他的人怎會好端端被引向刺殺太子。
如果真是嬴陸離,那他也太可怕了,一想到這裡,嬴昱便背脊發麻。
嬴奕輕蔑一瞥,眼前卻不覺浮現當日皇后壽誕,司馬長梟一一向大魏眾皇子敬酒,杯盞推向嬴陸離,眾人朝他看去,他一身玄衣,俊美無儔,氣度清雅高華,望之尊貴如同神只,一瞬間讓周圍人都因他黯然失色!
嬴奕原只把那一幕當成錯覺,沒成想他竟記的如此清晰。
他眉頭緊鎖,嘴角抿成一條線。
嬴昱見嬴奕有被說動的跡象,又加緊道:“皇兄,若真是嬴陸離陷害臣弟,皇兄向父皇稟奏,賜死了臣弟,正中嬴陸離的詭計,那才是真正的後患無窮!”
“臣弟願意幫皇兄看清嬴陸離的真面目,屆時皇兄若還不相信臣弟,再將臣弟‘行刺’一事告知父皇,請父皇定臣弟的罪,臣弟對皇兄一片忠心,皇兄若要臣弟一死以證清白,臣弟也絕無二話!”
嬴昱言辭懇切,又是表忠心,又是自貶以抬高太子,嬴奕虛榮心得到滿足,面上有了幾分鬆動。
嬴奕從不以為任何人能搶走他的太子之位,嬴昱在他面前也只不過是一條抱著他腿求饒的狗,留他幾日性命也無妨,就由他去幫他試探嬴陸離,雖然他不太相信嬴陸離會有能力挑撥離間……
時間回到次日晚宴上,太子嬴奕和恭王嬴昱對視一眼,同時望向嬴陸離所在的方向。
以往嬴奕和嬴昱根本不屑將目光落到嬴陸離身上,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留意過嬴陸離的一舉一動。
嬴陸離彷彿知道有人在注視他,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杯中清茶,細嗅茶香,卻未嘗一口,唇邊冷意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