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長梟頻繁過來,尤妙人擔心園中伺候的婢女僕從們誤解,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寄奴哥哥每天為國事奔忙,不必經常來看我,早些回府歇息,保重身體要緊。”她委婉勸說他。
司馬長梟有一腔真情想對她吐露,瞧她沒多少兒女情長心思的正經模樣,他只得點頭答應。
第二日他就沒來了,接連幾天都不見他的身影至。
欲布如膏勢,先聞動地雷,溟濛楊柳岸,江天雨霖霖,整座建康城氤氳在一片水霧中。
尤妙人被連綿的淫雨困在房間裡不得外出,三日後的下午有斜陽照在白牆竹影上,天邊才終於放晴了。
聽風過來給她送了幾本見月書齋新出的話本,言說太子殿下怕她無趣,特意吩咐他提早送來。
尤妙人很愛看話本,魏國的話本子講名人英雄事蹟的比較多,晉國的話本貌似講情情愛愛的比較多,好在不落俗套,觀來尤為感人,她也愛看。
臨走時,聽風猶豫徘徊,尤妙人睇眼,“還有何事嗎?”
聽風身量高瘦,面容幼白,一雙眼睛生的純真,他是跟在殿下身邊最久的侍從,殿下心中所想從不瞞他,自家殿下為了眼前的女子付出良多,她卻毫不知情。
聽風忍不住多嘴,“姑娘不知道殿下南歸遭遇刺客重創,險些喪命,這幾日接連下雨,殿下舊疾復發,在昭明臺裡養病。”
尤妙人愕然,從凳上站起身來。
“姑娘能去看看殿下嗎?殿下見到姑娘一定很高興。”聽風眼底泛起澀意,“興許……興許殿下能快點好起來。”
尤妙人只斟酌了片刻,便問:“昭明臺,我能進去嗎?”
聽風聞言升起希望,“姑娘跟著屬下就是,沒人敢攔著姑娘。”
尤妙人並未多作考量,她的命都是司馬長梟救的,她病中他對她關懷備至,如今他病了,她合該去探望他。
她只帶著七劍,隨聽風從角門悄悄進了昭明臺。
尤妙人見過大魏太子奢華無匹的東宮,與嬴奕的東宮和他私造的黃金殿相比,司馬長梟所居的昭明臺顯得過分簡約。
尤妙人不費吹灰之力直入他的寢殿,裡面也只是簡單裝飾,全無半點奢華。
殿內瀰漫著濃烈的藥味,比她在船上房裡的藥味更濃。
“殿下囑咐我給姑娘送東西,屬下臨走,殿下喝了藥睡下,到現在還沒醒。”聽風站在一角,將中間的空位讓給她。
尤妙人看著榻上臥的男子,前幾日見他還是笑如朗月入懷,短短四日不見,他面色蒼白,睡夢中眉間都是緊鎖著的。
“是誰給殿下開的藥,下的這樣重。”滿殿的藥味,這藥該有多猛。
聽風躊躇,略一思索才對她道:“殿下不能久病,無論如何,殿下都要儘快好起來。”
身為儲君,纏綿病榻定會引起朝廷內外波動。
尤妙人明白,可下過猛的藥,實則更傷身體。
他在大魏就受過一次重傷,回到大晉竟還重傷了一次。
“可查到殿下回到大晉境內是何人行刺?”尤妙人不禁探問。
眼前女子是殿下心上之人,聽風恨不能給她道盡殿下這些年的艱辛,他不由自主向她訴說,“二皇子與殿下一直心懷芥蒂,大魏那次就是二皇子與榮王勾結刺殺殿下,可能殿下的行蹤無意中暴露,引來二皇子再次派人刺殺。”
“你們有證據嗎?為何不去晉帝面前揭發他?”在大魏,有人敢刺殺太子,天啟帝就連親生兒子都能下令處車裂之刑,晉帝難道不管嗎?
“二皇子……”聽風不知該如何說,“我們的陛下是仁君慈父,陛下一直希望殿下和二皇子能夠兄友弟恭,殿下此前向陛下稟明過此事,陛下並未處置二皇子,這次殿下回來,陛下還給二皇子加升了官職。”
“陛下從小就教導殿下要成為仁君、明君,要有博大的胸懷,要反聽內視,要為百官推崇,百姓愛戴,因此殿下從小便勤學多才,一舉一動都端方自持。”
聽風描述的司馬長梟跟她印象裡小時候的司馬長梟完全不一樣,他明明是自在愜意、慵懶隨性的少年,掛在樹上偷閒,還會有壞心思想捉弄人玩兒。
離開梨園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原來他做任何事都身不由己。
“殿下未立府之前也住在建康宮裡,私下裡屬下陪殿下溜出過宮,殿下在陛下和朝臣面前偽裝得再好也避免不了偶爾露出少年心性,他曾偷偷將宮外的東西帶進宮,被太傅看到,此後殿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