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妙人的確不知道,俯身請罪,“小女失言,請陛下恕罪。”
晉帝沒有責怪她,許是整日忙於政務,身邊都是伺候的宮人,有些話不方便吐露,他竟對她言說了起來,“長梟長得像朕,性格卻一半像朕,一半像皇后。”
“朕獨愛皇后,卻做不到只娶皇后一人,長梟只願娶心悅之人為正妃,朕為著私心也該力排眾議成全他,可他終究要坐上朕的位子,朕的無奈他也無法避免,甚至他面臨的困境遠超朕當年。”
“朕和皇后一個是天潢貴胄,一個是名門貴女,天作之合,朕娶她當太子妃、立她為後都順理成章,無人敢提反對意見。而你之於長梟,眼下各門閥士族、朝臣百姓應是都不願看到長梟對你情有獨鍾。”
言到此處,晉帝並無折貶她的意思,“朕封你為丹陽郡主如何?朕已命人專門為你闢了一座宮殿,以後在宮裡的一切供應都比同公主。”
讓她住進宮裡,比同公主,變相就是認她為義女,不讓她與司馬長梟再有更多牽扯。
尤妙人低首,明白晉帝是為司馬長梟計深遠,作為父親的良苦用心讓她動容,“陛下不必憂心,小女不會在建康久待,再過些時日,小女便會辭行去往別處。”
晉帝露出詫異的神色,他以為她和長梟是兩情相悅,互生愛慕。
“小女謝陛下封賞,郡主之位小女愧不敢當。”虛名於她,並無多大用處。
“長梟會捨得放你走?”
“小女離開上京便是想要脫離皇室,求得隨性自在,寄奴哥哥知道的。”她緩緩回道。
晉帝朝她投來不一樣的目光,“你不想當太子妃,不想當皇后?”
“陛下方才也說,您獨愛皇后卻做不到只娶皇后一人,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世家門閥的貴女您要納為妃嬪,功勳將相家的女兒您要納為妃嬪,割據領地的酋長之女您也要納為妃嬪,作為帝王,這些都無可非議。”一個合格的帝王做到這些是基礎,尤妙人身為女子卻表示認同。
“只是什麼時候女子也有選擇的權力就好了,當不當王妃,當不當太子妃,當不當皇后,並不是有人願意給,這個女子就必須接受。”她神情嚴肅,突然有感而發。
晉帝聞言,大笑了兩聲,“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朕說這樣的話。”
從來都是君王有令,臣下莫敢不從,身為貴族門閥家的女子更是隻要皇帝下旨賜婚,就註定了這女子一生的命運。
尤妙人再次跪在地上,“小女口出狂言,請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朕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起來吧。”晉帝的女兒除了司馬長樂全都出嫁了,平時也就長樂偶爾會來含章殿請安,此刻他看尤妙人倒真有幾分看待女兒的樣子。
“朕封你為丹陽郡主也是在保護你,你住在宮裡比在宮外安全,等你哪天想走了,拿著朕賞賜的腰牌,整個大晉你都暢行無阻。”晉帝眼中帶著慈愛。
尤妙人看著眼前帝王的老態,不由自主想要勸告他,“天色不早了,陛下放下摺子,早些歇息吧。”
晉帝一愣,卻只是吩咐宮人引她到住處,還特意命人細心周全伺候她。
此處的宮殿較為僻靜,環境清幽,名為芳菲殿。隨著時間的推移,牆角盛放的蘭花草洋溢著春色,氣候漸漸升溫,厚重的披風大氅已被收撿入櫃中。
尤妙人在這住了兩三日無人打擾,這夜她躺在小榻上,額上忽的冷汗直冒,肚腹疼痛難忍。
她猛地想起,毒藥!
第五日了,那人給她吃的毒藥這幾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都差點忘記她體內還有毒藥。
晉帝派人接她進宮之時,她沒看到他的身影,他說要給他當護衛,這幾日也不見他出現。
難道建康宮他進不來,她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他就走了?!
可是她的毒還沒解!
“七劍……”她身子蜷縮成一團,“我的毒發作了。”
七劍撲在她的榻前,江湖中的毒藥她最清楚,尋太醫還不如找到下毒之人索要解藥來得快。
“等我。”她心一橫,速速閃身出宮。
尤妙人獨自在小榻上疼得打滾,五日毒發,沒得到解藥,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這一世她最終被一顆小小的毒藥要了命,怎麼能甘心啊!
她疼的幾近暈厥,牙齒咬破了嘴唇,迷迷糊糊中,有人朝她靠近。
走到她的榻邊,他將她從榻上拉起靠在他的懷中。
檢查了她怎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