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讓自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存在。
明明自己是閉著眼的,合上的眼皮卻被迫成了熒幕,她的眼前浮現出不屬於自己的畫面。是那個存在,故意讓自己看見的。
有誰在她耳邊呢-喃:“這麼快就回憶起來,可是會遭到反噬的。”
可是她控制不住回憶湧入。
巨大的夜幕上匍匐的女體在某一刻掙-扎,本該閤眼安睡的她,或者祂,彷彿在忍受劇痛,激烈顫-抖起來。接著,腹部有一顆眼珠睜開了,往下瞧,將廣袤的人類世界收入眼底。
尚帶著血絲的眼珠快速轉動,讓那具身體更痛了。
經歷了一秒,抑或是一年,時間的流速對於這具軀體而言毫無意義。
那枚眼珠終於掉落了,連帶著從腹部扯落的臍帶狀物品墜-落。它們墜-落到了……到了哪裡。她明明看見過……
溫熱的液-體從連鈺的七竅流出,她正忍受極大痛苦,可對於真相的追求讓她無視了身體的疼痛。
“嗬……在,在哪裡。”她口吐鮮血,冒出的血咕嘟聲淹沒了她的囈語。
“連鈺?”病床上的楚明鋒意識到不對勁要翻身下床,卻被抬頭的李哲攔住。
李哲仿若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任由楚明鋒襲擊,強硬地將楚明鋒按在床上,李景陽見狀從床邊抽出束縛帶,協助李哲捆住不停掙-扎的楚明鋒。
楚明鋒胸口脹痛滾燙,一股氣憋著直讓他梗住喉嚨。
為了計劃順利,討好那位存在,方便後續行動,他和隊員可以在溫室陪他們玩過家家。即便核晶受損也無所謂,這是必要的犧牲。可是倘若連鈺會把命丟在這裡,他也不吝於螳臂當車。
束縛住楚明鋒的李哲眼珠又迅速轉動,瞳孔顏色瞬間變得駁雜,他嘴唇抖動,像在不停接收訊息。
“我沒有讓你這麼做。”
“我沒有想到她這麼……”
“把她送回去。”
“讓江汾來。”
古怪的對話在李哲嘴唇抖動間吐露,聲音低微到只有楚明鋒一人聽見。
李哲的瞳孔顫-抖著趨於穩定。他恢復了面無表情,沒有給楚明鋒多餘的眼神,俯身將七竅流血的連鈺拖拽著回到2911。
楚明鋒緩緩吐-出一口氣,放棄無謂的掙-扎。以他的力量本可以輕而易舉掙脫開束縛帶,但現在的他不行。
況且……
聽到李哲如同瘋子一樣的自言自語,他心中已有決斷。他甚至可以預見,自己和連鈺能夠平安離開永晝城。
因為那一位的允許。
而此時2911,連鈺被李哲扔到病床上。她的回憶很短暫,已經停止,但過分的窺-探讓她的身體得到了難以承受的損害。她的耳朵、眼睛、鼻孔、嘴巴甚至裸-露在外的體表可見清晰的裂痕,一絲絲血液正緩慢溢位。
李景陽得到李哲的指示去請一位高階研究員,臨走之前他悄悄看了連鈺一眼,眼睛微眯著,黑色的瞳仁佔比更多後顯得有幾分悲傷。
李哲站在病床邊看了連鈺一會兒,在高階研究員到來之前先一步離開,像是不想撞見那一位。
很快,電梯“叮”的一聲後,又一位白大褂走進2911。
不同於其他人,這位胸-前彆著一朵白色的小花,顏色和衣裳融為一體,但由於其柔軟的質地讓人不得不注意到。這讓這位研究員顯得和溫室冰冷的氛圍格格不入。
“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悽慘。”出乎意料的,來人與之前的李哲等人說話截然不同。
他的咬字一長一頓,說話像是許久不開口一般猶豫,但因為他音色輕如雲朵,柔若絲綿,顯得格外纏綿。
如果連鈺清醒著,一定會在第一時刻不由自主地認為他抱有善意,儘管她下一秒就會因為理智開始懷疑對方的意圖。
小白花隨著他的動作牽動,露-出蓋住的胸牌:江汾。
江汾不慌不忙地坐在床邊,用自己的手帕擦拭連鈺的血汙。擦拭乾淨後,他雙手捧住連鈺的臉頰,自己閉上眼睛。
兩株極細的小嫩苗從他手心溜出,有意識地往連鈺臉頰上的傷痕裡鑽。
“唔!”
嫩苗再細也是異物。入侵連鈺的血肉不免讓她排斥。
可是身體瀕臨崩潰的她沒有多餘的力氣抵抗。不一會兒,等江汾挪開手掌,連鈺的身體已經密佈綠色的花紋,但她同時停止了由於疼痛帶來的顫-抖。
“你可一定要好起來。”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