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煜平日裡五感極淡,而今天,守在房外的宮人第一次見到太子如此生氣,紛紛跪下等人走遠了才鬆了口氣,小聲議論殿下對房內那位的態度。
“所以殿下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太子妃?”
東宮今年新進了幾個宮人,不如老人知曉從前往事。
“反正我從來沒見過殿下生這麼大的氣,殿下平日裡臉上可是一點表情都沒有的。”
“所以說……殿下不大喜歡這位,那為什麼還要大動干戈將人強娶進來,不會真的跟外面說的一樣,殿下就是因為不想娶姜家小姐?”
“你別說,有可能,說不定早上只是做做樣子。”
“你們都別這麼說,我覺得殿下是喜歡的,你們想武安侯府昨天都那樣了,如若殿下昨日不搶親,太子妃真的進了那武安侯府,說不定她也逃不過暗殺,之後還會被武安侯府連累著降罪為庶人,要我說咱們殿下可是救了太子妃一命。”
斂秋是在東宮侍奉了許多年的老人,方才有事離開了會兒,回來就聽到這些閒言碎語,冷臉訓斥,“主子的事也是你們妄議的,小心殿下把你們全趕去浣衣局,下次再讓我聽到這些,別怪我告去夏姑姑那裡。”
林以棠躺在榻上,聽著外面的動靜,雙眼無神地盯著紅色床帳上方鴛鴦戲水的花樣。
哭了會兒,鼻腔間隱約灌入一股男性冷香,瞧見旁邊的赤色軟枕,赫然是李澤煜早上枕過的。
林以棠氣的將枕頭摔去地上,坐起身抱著膝蓋自怨自艾。
若不是李澤煜,她怎麼會困在宮裡出不去。
可過了會兒,她又默默下床將枕頭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總歸她剛才可能誤會了李澤煜,而且那宮人的話……
如果李澤煜真的和溫宴辭的事沒關係,如果她真的進了武安侯府,她會不會也會沒命……
林以棠心裡一團糟。
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在好了,該得罪的人她全得罪完了。
六年過去,李澤煜終究和從前大有差別,不再是從前那個黑芝麻小糰子,她早該知道,就憑李澤煜如今在外的殘暴威名,哪兒有什麼好脾氣可言。
林以棠兀自煩悶了會兒,讓人叫來流煙伺候筆墨,用特殊信紙寫了封家書,交代流煙秘密送出宮。
信封是給她父親和堂兄的,報了平安,拜託她堂兄去秘密查探溫宴辭的事。
她不信溫宴辭真的死了,那麼鮮活有能力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
曾經在山上,她目睹過溫宴辭一個人打三個,他不可能那麼輕易死的,還是在自家地盤上。
信送出去後,林以棠又讓流煙去尋昨日坐轎時的團扇,看還能不能找回來,她記得當時是落在了轎子上。
東宮書房,李澤煜坐在書桌前,面前鋪著宣紙,手持毛筆,一遍又一遍落下林以棠三字。
疾風手持一個信鴿進來,取下攔截的信件遞給李澤煜,“殿下,這是太子妃方才打算送出去的。”
李澤煜開啟,目光落在其中極為刺目的一句上:他聰慧博學,精通武藝,為同輩之拔籌,我不相信他死了。
李澤煜把信紙遞給疾風,“送出去,讓凌雨去探查溫宴辭,看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死了也就罷了,若活著留一口氣就行。”
“是。”
午膳時,膳房送來膳食,林以棠等了會兒,沒等到李澤煜,乾脆自己吃,吃完倦的厲害便去午睡。
午睡剛醒,綠波進來通報,“小姐,明溪公主來了。”
林以棠同明溪足有六年未見,只有每年兩封的書信往來。
林以棠來不及仔細梳洗,隨便讓綠波給她梳了個髮髻便去正堂見明溪。
明溪上來便抱住林以棠,心疼道:“你如今也是不易,太子過於固執了。”
林以棠嘆了口氣,“如今我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別這麼說。”明溪壓低聲音,“你不要過於憂思,剛得的訊息,聽說前朝已經查了溫氏案件,大理寺最終給的結果是江湖殺手所為,同太子無半點干係。”
這對林以棠來說確實算得上個好訊息,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願見自己看著長大的人走上歧途。
雖然對李澤煜來說,將來他更會手握生殺大權,殺個人不算什麼。
“多謝你,現在只能隨機應變了。”
林以棠實在不想說自己的糟心事,問明溪:“聽說皇上選了新擢升的忠武大將軍為駙馬,真的嗎?”
幾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