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柄小小拂塵神奇同步,搖搖擺擺,一次次出現在夢裡。
面壁三月有餘,思過崖迎來第一個訪客。一主一客,彼此倒不眼生。
那訪客斜銜一隻五色斑斕的鳥兒,昂首闊步虎虎生風裝模作樣。尹志平看了半晌,笑出眼淚。明明是個貓,偏偏扮老虎。那貓走到跟前,放下死鳥,仰頭看他。他便蹲下,伸手想摸時,貓向後一縮。
人說,“又不是沒抱過。對了,小別添害羞,你是想讓我先誇讚誇讚。”
人拿起死鳥,展開它多彩羽毛,欣賞一番,大聲讚道,“好看,比死老鼠還好看。”
貓前爪試探,略踩一踩人的腳。
人道,“這可是你先動手動腳的。”
一把抱起貓,摟在懷中。不禁又是潸然淚下。
這懂得禮數的客人,給尹志平帶來一隻死鳥當禮物,殊不知,它自己才是一份雪中送炭的厚禮,那隻鳥更錦上添花了。
下一次來訪是半個月後。不知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那貓吃完死鳥後沒有走開,閒閒的在山洞巡視一圈。尹志平便行注目禮,陪同參觀。他想,這貓終於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原來它在找座位。天寒,那貓挑三揀四,跳上一卷被臥,先洗臉後洗手,喉間發出呼嚕,甚是適意。
尹志平笑道,原來你在消食兒。
那貓卻突然發癲。只見它原地躍起作老虎跳,落下時高高弓背,長尾豎起,二目圓睜甚是驚喜。順它視線看去,也無老鼠也無魚。那貓按低身體退後幾步,忽的竄出,在尹志平腳上匆匆踩過,直奔山洞另一頭。再竄回時,半途跳起,在尹志平膝上一按,又跳起半人高,已近洞壁。它就離地三尺,沿了山洞石壁飛奔。
尹志平笑道,“空中飛人,功夫高得緊啊。”
那貓忽的一個轉折,棄了石壁橫飛過來,在他肩頭一按,向上竄去。
尹志平笑道,“還嫌不夠高?”
那貓虛按一按洞頂,迎面撲將下來。
尹志平再笑不出,啊也一聲急閃,險險避開,恍然道,“原來你想跟我練功夫。”
這貓本是林朝英的寵物,尹志平自然無從知道。
林朝英當初創制天羅地網式,那貓只道她玩耍,便也來湊熱鬧,腳前腳後奔竄不止各種驅趕不去,林朝英又好氣又好笑,驀的發覺那貓身法輕靈轉折如意,竟與自己招式絲絲配合,心想莫小看了它。漸漸放開手腳,那貓倒也跟得上,飛撲而起,一人一貓便在空中飛舞,煞是好看。天羅地網式使到疾處,便似千手觀音,鋪天蓋地籠罩下來,那貓方使不敢放肆,躲在一旁。林朝英一笑,正在得意,不料那貓一躍而起,身子如陀螺旋轉,快似流星,恰恰避開那一片巴掌叢林,全身而出。
天羅地網式居然給破了。
林朝英後來細思自己所創那一招“無懈可擊”,本以為手法綿密涵蓋四面八方,絕無破綻,不料還是被它打了個時間差。難道貓眼竟如此快法?能看出人眼不察的破綻?留心之下故意試探,果然發覺它反應奇快,不禁讚歎,從此收了小覷之心。
那貓本是她古墓幽居中的寵物,如今成為輕功陪練、破綻稽查,倒是始料不及的了。後來先後收留兩個女徒,那貓便成為教學道具,陪伴李莫愁和小龍女練習輕功。在它只是玩耍嬉鬧,對兩個小道姑而言,竟是良師益友了。
半年後,尹志平心中得意,自以為輕功大進。這時他收到第一封信。信紙捲成一卷,塞進竹筒,系在貓頸之下。信只一行:“這貓是活死人墓私產,生人勿動。”
尹志平吃了一驚,心想原來如此,怪道恁地了得。
他取了紙筆,回書寫到:“全真道士,並非外人。”
轉天夜裡,貓帶來回信。
“最恨臭道士了。我是李莫愁,你是哪個?”
李莫愁似是四川人,給貓起了古怪名字。
“你笨死了。錢妹兒給你耍,功夫丟光光。”
“姓尹的,你全真派的輕功,給錢妹兒提鞋都不配。”
“算我求你嘍,放過錢妹兒吧,帶進墓來一身跳蚤。你幾年洗一次澡?”
直到有一天,書信字跡改變,語氣完全不同:“我是活死人墓主人。你在哪裡?”
尹志平倒吸一口涼氣,鄭重回道:“這裡是思過崖。”
“你在那裡面壁多久了?”
“六個月。一百八十天。”
“覺得時間很長?”
“不敢。還差十九年半,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