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沉沉,伙房灶下兀自一縷炊煙裊裊,看得人更是心慌。申志凡忽的起了個可怕念頭,急急奔到水井,探頭下望。井裡並無預料中的堆積如山屍體,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正待走開,看那水光一動,映了自己一張臉,那臉卻在笑。卻是古怪。此刻怎還笑得出?苦也苦死了。忽的倒吸一口涼氣:那並非自己的臉。急回身看,身後空無一人。再看回井中,水面映的明明兩張臉。
那張臉正在慢慢轉過來,張口待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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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志凡頭皮發硬,渾身毛骨悚然,啊也一聲跳起,腳不點地狂奔。轉彎抹腳,一頭與二人撞個滿懷,三個都是驚呼,各自倒走。驚魂甫定,再看時,認得是趙志敬志雲兄弟,便如得救命稻草,撲住衣袖不肯放開。趙志敬也鬆一口氣,冷笑道,“原來你夜不歸宿,偏偏這一夜山上出了大事,你說,你如何脫得干係?必是奸人同黨了。”
趙志雲便嚷道,“這還了得?”
趙志敬提了申志凡衣袖,又道,“這不是你道袍罷?好,你和他做的好事,鐵證如山,還有何話說?”
趙志雲道,“這腌臢廝,丟給田伯光便是。”
二人冷笑而去,不許他廝跟。申志凡哪敢落單?只得膽戰心驚跟隨了,離的近了挨他弟兄拳打腳踢,遠了,脖頸後似有涼風吹拂,隱隱聽聞陰聲哂笑,啪一聲肩頭拍落一隻手掌,回看卻又無人。
轉彎處,卻見前頭二趙也沒了影。
正惶急間,身後一臂忽然抓住,一路拖進別院花廳。看了,認得是師叔譚處端。
譚處端斥道,“沒頭沒腦瞎走個甚?不知那惡人只在左近?”
申志凡歡天喜地,跪地行個大禮。見花廳裡道姑眾多,領頭一人正是孫不二,便也上前施禮。原來陝西頗有道觀,田伯光北上作祟,那些道姑們便南來避險,暫住重陽宮別院。申志凡看了,都是些年紀小的,總有三二十人,緊緊圍在孫不二身前身後,倚作靠山。
看那前廳地上已躺了六七個道士,不知死活。
孫不二問外面情形,申志凡一一說了,提到趙志敬趙志雲時,孫不二轉頭看了譚處端,讚道,“志敬志雲兩個孩兒甚好,不避艱險,在外面巡視,拯救同門,勇氣可嘉。”
譚處端也點頭道,“三代弟子中,數趙志敬有出息,劍法好、膽量亦自不凡。”
門前響動,循聲看去,只見二趙抬了一個道士,跌跌撞撞進來。譚處端上前檢視。卻見趙志敬滿頭是汗,面色紫脹甚是難看。正想垂問,忽見他飛來個眼色,偷偷朝那被抬著的道人努嘴。
譚處端與孫不二對視,二人會意,情知這抬進來的道人有異。也不說破,提了劍一左一右上前圍住。看時,果見那人眼生,面相兇惡的緊。
譚處端叫一聲,“田伯光看劍!”抽劍便刺。卻聽趙志敬大叫,“師叔小心。”不禁一怔。看那抬著的惡道並無異動。一旁的趙志雲卻忽的出手,連點譚處端右肋期門章門兩穴,隨即飛身躍開,哈哈大笑。
孫不二吃了一驚,叫道,“志雲,你作甚麼?”
那人伸手去臉上一抹,抹下些膠泥麵糊,再看時,哪裡是趙志雲了?
趙志敬發惱頓足,恨聲道,“師叔師姑容稟,這惡人先拿我兄弟,又點我穴道,逼迫我如此行事。我若不從,志雲便當即沒命,實是可惱啊可恨!”
那田伯光指了地上假道人,笑道,“好教各位真人寬心,只此人便是山下華陽鎮殺豬賣肉的鄭屠,給我請上山來觀禮,適才若不是我出手及時,此刻已是真人劍下之鬼,各位與他鄉里鄉親,當面不識也就罷了,還要行兇刺殺,果真禮數周到的緊。田某佩服。”
孫不二給譚處端解穴,連拍數下,全無效驗。
田伯光又道,“便是王真人親自解救,也須兩個時辰行氣活血。清淨散人莫要添亂,徒惹煩惱。”
孫不二怒道,“你這兇徒,來我終南山上撒野,意欲何為?”
“你倒猜猜看?”田伯光笑道,“仙姑這是明知故問了。在下倒頗有自知之明,不敢打誑。想我田某何等惡徒,江湖上臭名昭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正派人士別說與我交手,就是被我多看一眼,也是有辱了清白。全真教是正派中的正派,所以我田伯光也不必寬衣解帶,只消伸手碰到哪位仙姑一根汗毛,就算玷汙了她。是也不是?
“所以,你們萬萬不能跟我動手,誰動手誰名聲掃地。你們也不能被我髒手摸到,摸到誰誰這輩子也就完了。所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