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
比起世子曹善每年大操大辦熱熱鬧鬧的生辰宴,曹壬的生辰向來簡單又冷清,漢魏重孝道,年輕人若有父母過世,不可操辦生辰宴,曹壬的生母在他四歲那年去世了。
他也早已習慣了在生辰這天收幾份禮物,然後簡單吃點特意準備的生辰湯餅。
可這次的生辰,他是期待的,年前聽聞陸萸病了,他還遣江澈送了藥材去太守府。
那次在靜初寺,她說過要為他備今年的生辰禮,為此,他期待了很久。
南安王府和陸氏已定親,後輩生辰日二府常有禮物往來,以往都是差管家送禮,這次陸萸向魏氏提出自己上門,魏氏也沒有不允。
陸府的牛車轆轆向南安王府駛去,今年的春雨來的特別早,陸萸掀開簾子靜靜的欣賞淮河畔的煙雨濛濛,這是個靜謐又美好的春日,牛車上的鑾鈴聲發出的聲音也很是動聽。
建業城的房子以淮水河為界,北岸是以前東吳孫權的宮室,後來改成了府衙及各部辦公場所,建初寺也在北岸。
南安王府是新建的,所以在建業城的西南角,而淮水河南岸是東吳世家的聚居地,東晉聞名的烏衣巷,此時還沒有王謝兩家的豪宅。
至南安王府,陸萸攜禮物見過兩位王妃後,便向曹壬的行雲院走去。
木槿抱著一包用綢布包裹起來的蘆草,緊張的跟在陸萸後面,方才陸萸說她要親自將自己的禮物送給君期公子時,她真怕兩位王妃會讓她開啟綢布。
還好,兩位王妃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綢布大包,卻只是笑著讓人帶著主僕二人去行雲院了。
陸萸主僕二人剛至院門,便看到江澈一臉高興地等在門口,他笑道:“少主已經恭候多時了。”
這是陸萸第一次踏入曹壬的院子,他的院子和他的人一樣,乾淨清爽,院中除了少許竹子,竟讓連棵開花的綠植都沒有。
“君期的舊疾可曾復發?”陸萸邊往裡走邊問。
“公子去年入冬至今,時常咳嗽,這幾日才稍有好轉。”
聞言,陸萸加快了腳步。
江澈沒有帶陸萸去書房,而是直接將她帶到了曹壬的臥房。
曹壬的臥房分內外兩間,聽聞陸萸已從前院過來了,他便顧不得身體還未痊癒,掙扎著起身讓方言給他換了一身衣袍,將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然後等在外間的書案前。
見陸萸進來,他高興得起身相迎,只是起身時動作太快,忍不住又咳嗽起來,一瞬間,咳得臉都紅了。
見狀,陸萸忙上前關切道:“不是說稍有好轉嗎?怎的還這般嚴重?”
女孩滿眼皆是擔憂,曹壬只覺心中一暖,稍緩後,笑道:“阿萸來了,喜之如何。”
陸萸也覺得開心,於是笑道:“你快些坐下休息,我今天帶來的禮物肯定是你沒見過的,今日讓你漲漲見識。”
說著,待曹壬坐定,她席地坐在對面,然後讓木槿將綢布包放到案几上,布包太大,方言為陸萸準備的茶盞都沒地方放了。
江澈也對這一大包禮物甚是好奇,忙湊了過來。
綢布包在曹壬主僕三人的期待下緩緩開啟,裡面卻是一包蘆草。
看到曹壬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訝之情,陸萸“嗤嗤嗤”地笑了起來,向來寵辱不驚的他,竟然能從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真是難得。
曹壬伸手輕輕摸了摸看似柔軟卻有些許扎手的蘆草,道:“草香濃郁,帶著河畔的味道,返璞歸真,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話說,一個人若是體貼又有文化,那真是讓人不得不喜歡呀!
看著君期公子修長的手指撫過蘆草,配上這句話,木槿覺得平平無奇的蘆草瞬間上了一個檔次。
陸萸這下更是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甚至笑得眼角都滲出眼淚。
她擦了擦眼角,才道:“雖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但我怎會真的只送你一包草,那樣也太敷衍了。”
言畢,不待曹壬回話,抽出幾根蘆草後,熟練的編制起來,幾根普通的蘆草在她手指翻飛間變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螞蚱。
在曹壬驚喜的目光下,她將螞蚱穩穩的放在他的面前,期待的看著他問“如何?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