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難聞,很多戰士伸手捂住面部,防止煙塵嗆入鼻腔。柳青感覺不時有異物粘在臉上,一抹,滿手油黑,便轉首朝連長王一虎看去。王一虎表情嚴肅,一對鷹眼正眨也不眨的觀察周圍環境,對柳青的注視置若罔聞。柳青頗感無趣,只得移開目光。
“幹什麼?”
柳青嚇了一跳,忙說:“連長,你臉上有東西。”
“什麼東西?”
柳青也不回話,順手朝王一虎臉上揩去,然後張開五指山,“你看……”
本來只不過有幾點零星的黑漬掛在王一虎臉上,他畫蛇添足的一幫手,頓時將一位孔武有力的基層指揮員弄成了唱大戲的大花臉,怎麼看怎麼滑稽,又不敢笑,只能很冤枉的傻站著不出聲。王一虎已經能猜到自己目前是什麼情形,用衣袖使勁在臉上揉搓幾下,瞪了他一眼,喝道:“注意觀察敵情環境,別他娘缺根筋似的。”
前方再次響起零星的槍炮聲,隔著山坳傳來,似乎近在咫尺。柳青尋思:難怪四輛坦克一直沒離開,難道是團部接到了戰鬥任務?
此時,隊伍停頓,上級命令很快傳達下來,前方有敵人的火力要塞,要求部隊分批次快速透過,進入對面山頭再集結。命令傳達完畢,坦克率先脫離隊伍,消失在眾人眼簾。隨後,一連戰士在指揮員的排程下,呈散兵隊形衝出山坳。槍聲頓時密集起來,夾雜坦克開炮時特有的吼聲與七五火炮發出的一聲接一聲的怪叫。不一會,三連繼一連之後出發,七連面前露出一大塊空地,七連戰士的心也瞬間變得空落落的。柳青又想:為什麼不把該要點徹底拔除?然而,戰場上沒有為什麼,只有命令與服從,任何疑惑都只能放在心裡。
“同志們,跟我一起衝過去!”
王一虎拔出手槍,手一揮,帶著隊伍前進。
衝出山坳,眼前豁然開朗,緊接著是一大片長滿荒草的平緩地帶。公路從此延伸過去,在前端分叉,一左一右,分別通往越北兩個重鎮,這裡是必經之路。公路兩側還有幾間被擊毀的茅屋,正冒狼煙。也就在這看起來平坦之地,東側卻有一峰獨峙,高約兩百米,山勢陡峭,巖體堅實,四周恍如刀劈斧砍,巖縫荊棘密佈,極難攀援。越軍在此構築了上中下三層永久工事,聚集了七五火炮、火箭筒、輕重機槍等武器,扼守屏障,阻滯我軍部隊透過。七連戰士衝出山坳時,三連正從山頭下過,邊跑邊朝山頭開槍,這麼做無非是希望壓制敵人,但沒有準星,子彈打不中目標,可以說收效甚微,不時有戰士受傷倒地。柳青這時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多麼可笑,像這種山體地形,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倉促間若想一舉拿下,無異於痴人說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穿越火線
只要進入對面山坳,便進入敵人火力死角。可要透過這短短的幾百米距離,就得在敵人槍口覆蓋下穿梭,先頭部隊有幾輛運送物資的我軍卡車也沒能倖免,殘破的車廂橫在公路當中。這段不長的路可謂是生與死的分水嶺。進入越南以來,這是七連第二次與敵遭遇,但戰士們心裡的緊迫感毫不遜於初戰。
掩護步兵行進的四臺坦克亦遭受厄運,有一臺陷在泥淖中,被敵人火箭筒打中起火,乘員紛紛往外跳。其餘三臺不敢繼續逗留,加足馬力快速透過。山頭上,敵人躲在堅固的工事裡對著公路傾瀉子彈,七五火炮就像惡毒的妖魔,只要發現某處人數相對集中,炮彈必跟蹤而至。眼看著戰友倒下,三連戰士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只能冒死將受傷戰友帶離危險地帶。此時七連剛出山坳,來不及完全散開,敵人發覺有機可乘扔下三連將炮口對準了他們。也許敵人炮口調轉過快,射擊角度沒調整好,只見一股黑色水柱帶著泥土爆裂而開,就在七連戰士們附近炸響。出於自保本能,很多戰士趴在地上不敢動彈,進退失據,情況萬分危及。
王一虎拼命催促部隊透過,任憑他雷公嗓音量再大,在威猛無匹的炮聲面前,戰士們壓根聽不到。一溜子彈過來,通訊員郭金山與柳青兩人來不及呼叫,雙雙從地上躍起,將他撲倒在地。“滾開!”王一虎用力一掙,將兩人掀開,又見柳青和郭金山渾身是泥,凌厲的目光趨於柔和,“都傷著沒有?”
兩人急忙檢視自己身體,所幸都沒中彈。
如果老趴在地上不動,不啻送肉上砧板,敵人一旦調整射擊角度完畢,七連死傷必然慘重。王一虎心急如焚,再次大吼:“都起來,衝過去!”
幾乎是同時,有一人突然從後躥出,是熊志兵。只見他衣服紮在腰間,光著上身,步槍背在肩上貓腰急行,前行一段後又突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