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史蒂夫看到了什麼東西,就在他的眼角的餘光一掃的剎那間,差點就錯過去了。
在路易斯家的車行道的另一頭,有一片地,直通向一個緩緩上升的小山。梯牧草,雖然還是綠色的,但在這五月裡已經長得很高了。
但史蒂夫能看到有一條小路,小路上的草被整齊地修剪過了,就像高爾夫球場上的草一樣。這條路沿著田地順勢而上,直通向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就在那兒,在小路快要沒入林中的地方,史蒂夫看到有什麼東西在動,是一種耀眼的白色的東西,東西移動得很快。
就在那一瞬間史蒂夫看明白了,原來是一個男的抱著一個白色的包裹在走。
史蒂夫的腦中突然湧現出一種荒謬的肯定的念頭:那是路易斯,那是路易斯。你最好快去趕上他,因為有某種糟糕的事發生了,而且要是你不阻止他的話,很快又會有更糟糕的事發生。
史蒂夫猶豫不決地站在車行道的盡頭,來回挪動著左右腳,身體的重心也在不斷移動。
一個聲音在說:史蒂夫,你這個傢伙,你現在嚇壞了,是嗎?
是的,他是嚇壞了,但卻莫名其妙。但是那兒也有一種……一種……對,一種吸引力,那條小路也有一種吸引力,它通向小山,也許伸進樹林,肯定那條路是要伸向個什麼地方的,不是嗎?是的,當然是的,所有的路都會通向某個地方的。
路易斯。別忘了路易斯,你這個笨蛋,路易斯是你出來要見的人,記得嗎?你來路德樓不是為了探索什麼樹林子的。
“蘭迪,你在那兒找到了什麼?”那個未來英雄大聲喊著,他的聲音很尖,卻有些樂天派的味道,聲音傳得很遠。
蘭迪的回答聲在呼嘯的消防車笛聲中幾乎聽不清楚,他說:“一隻死貓。”
“燒死了?”
“不像是燒死的。”蘭迪回答說,“只是看上去是死的。”
史蒂夫的思緒難以平靜下來,好像街對面兩個人的談話與他剛才看到的,或是他以為看到的路易斯有關。
於是史蒂夫開始小跑著向林中追去,不管身後的火情了。他跑到林子邊上時已是滿頭大汗了,樹林的陰影讓他感到涼爽舒適,還有一種甜甜的松樹和雲杉樹的香味。
進了樹林後,他又快步跑了起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跑,不清楚為什麼心跳加倍。他的呼吸急促,他本來能在下山時全速跑下去的,小路上極乾淨,什麼都沒有,但他撞上了那個標誌著寵物公墓入口的拱形牌子,他覺得腋窩下右肋處有一個劃傷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的眼睛看到了那圍成圓圈的墳墓,那些白鐵皮、木片、木條做的墓碑。他的眼睛看到了墓地遠處那奇怪的圓形空地,最後他的眼睛盯在了路易斯身上,他正在爬越那個枯木堆,看起來他腳步深重,正一步步地登上陡立的枯木堆。路易斯眼睛向前看著,像一個被施了催眠術或夢遊的人。他的手裡抱著史蒂夫用眼角的餘光看到的白色的東西。這次離得很近,從它的外形上來看,毫無疑問是具屍體。一隻穿著黑色低跟鞋的腳在包裡外邊伸著,史蒂夫突然有種可怕的肯定的念頭:路易斯是在抱著瑞琪兒的屍體。
路易斯的頭髮已經變白了。
“路易斯!”史蒂夫尖聲叫道。
路易斯沒有猶豫,沒有停留,他爬到了枯木堆頂上,然後開始向另一端走下去。
他會掉下去的,史蒂夫胡亂地想,他真是太幸運了,令人難以置信地幸運,但很快他就會掉下去的,要是隻摔壞了腿那麼……
但是路易斯沒有跌倒。他走下枯木堆時,史蒂夫有一小會沒看見他,但接著當他向樹林中走去時,史蒂夫又看見他了。
“路易斯!”史蒂夫又大聲叫道。
這次路易斯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史蒂夫被他看見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除了頭髮全變白了以外,路易斯的臉變成了一張非常非常老的老人的臉。
剛開始史蒂夫根本沒認出路易斯的臉,後來才一點點地緩過神來,就好像有人在擰動他大腦中的電阻器一樣,路易斯的嘴在抽動。過了一會史蒂夫才意識到路易斯是試圖在笑。
“史蒂夫,”路易斯用一種粗啞的遲疑的口氣說,“你好,史蒂夫,我要埋了她,我想得用手埋了。可能得一直幹到天黑,那上面的土裡全是石頭,我猜你不是想幫我一把吧?”
史蒂夫張開嘴巴,但沒說出話。儘管他很震驚,儘管他很恐懼,但他確實想幫路易斯一把,不知怎麼,在這樹林中,在這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