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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斯腰上踢了一腳。一陣巨痛像火一樣燃起來,路易斯雙手扶在地毯上以使自己不跌趴在地上。戈爾德曼粗著嗓子興奮地大叫著:“你連個老頭都打不過,龜兒子!”他又向路易斯踢了一腳,這次沒踢在腰上,踢在了路易斯的左邊屁股上。路易斯疼得直哼,這次他確實被踢趴在地毯上了。他的下巴撞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路易斯咬了舌頭一下。

“來!”戈爾德曼高聲叫著,“我第一次見你來圍著我女兒打轉就該踢你屁股幾腳,你這個混蛋。來!”他又抬腳踢了路易斯右邊屁股一下。老頭又哭又笑的,路易斯第一次看到老頭沒有刮臉,一種悲哀的跡象。殯儀主持人飛快地向兩個人跑來,瑞琪兒也掙開母親,邊尖叫邊向他們跑來。

路易斯笨拙地滾到一旁坐了起來。他的岳父又向他踢來。這次路易斯雙手抓住了他的鞋,他手掌中緊握著鞋就像牢牢地抓著一隻足球,然後路易斯用力向後一推。

戈爾德曼大聲叫著斜著飛了出去。他伸出兩臂想保持平衡,但卻落在了蓋基的棺材上。路易斯頭暈眼花地想,渥茲恐怖大帝剛剛掉到我兒子的棺材上了。棺材從基座上咔嚓一聲掉下來,先是左邊,接著是右邊。後來又聽到鎖斷開的聲音,即使在眾人的尖叫大喊下,在戈爾德曼的咆哮聲中,路易斯還是聽到了鎖的斷裂聲。

棺材並沒真的全敞開,露出益基那可憐的被撞爛的屍體。路易斯清楚地意識到他們沒被棺材砸到是因為棺材掉下來時是底部先落地的,而不是側面先落地。要是側面先落地的話,棺材蓋就會掉了。然而就在蓋子脫離棺材又合上了的剎那,路易斯看到裡面有灰色的東西一閃,那是他給蓋基買的灰色衣服,還有一點粉紅色,可能是蓋基的手。

路易斯坐在地板上,手捂住臉開始哭起來了。他已經對岳父、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此時此刻,路易斯希望自己死掉了才好。突然他腦子裡閃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景象:蓋基在米老鼠的耳朵裡大笑著,在迪斯尼世界正跟一個怪人握手。他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

棺材架的一個支柱倒了,另一個斜靠在聖臺上。戈爾德曼四肢攤開地躺在散落在地上的花上,也在哭泣,從倒了的瓶子裡不斷地流出水來。那些花有的壓碎了,有的弄亂了,散發出更濃烈的花香。

瑞琪兒在一遍遍地尖叫。

路易斯對妻子的尖叫毫無反應。蓋基在米老鼠耳朵裡的形象逐漸消失了,但消失前他還聽到有個聲音說那天晚上晚些時候還要放焰火,路易斯捂著臉,坐在那兒,不願人們看到他,看到他那沾滿淚痕的臉,他的失落,他的罪過,他的痛苦,他的恥辱,他那懦夫似地想以死來逃避的想法。

葬禮主持人和瑞琪兒的媽媽把瑞琪兒扶了出去。她仍在尖叫著,後來,在另一間為特別悲痛的人準備的屋子裡,瑞琪兒變得異常沉默。路易斯雖然有些頭暈眼花,但還神智清醒,還能控制自己,這次他親自給妻子打了一針鎮靜劑,不過是在堅持讓眾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以後。

回到家後,路易斯把妻子送到樓上,讓她上了床,然後又給她打了一針。接著他給妻子把被子蓋好,一直拉到她的下頜處。路易斯看著妻子那蒼白的臉說:“瑞琪兒,對不起。我寧願付出一切來挽回那件事。”

瑞琪兒聲音平淡而又奇怪地說:“沒關係。”然後她就轉過身去,側躺著,不看路易斯了。

路易斯剛想問那句老話:“你沒事吧?”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個問題太不真實了,這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他最後問:“你覺得很糟糕嗎?”

“糟透了,路易斯。”瑞琪兒說,接著發出一聲可能是大笑的聲音,然後說:“實際上,我糟透了。”

好像該再說點什麼,但路易斯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恨瑞琪兒,恨史蒂夫,恨丹得麗芝太太和她那長著尖尖的喉頭的丈夫,恨所有的人。為什麼必須是他來安慰他們?這是什麼狗屁事?

路易斯關了燈,離開了妻子,他發覺自己也安慰不了女兒。

有一個狂亂的時刻,他以為女兒昏暗的房間裡的人是蓋基,他腦子裡想,白天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就像他夢見跟帕斯科去了樹林裡一樣,有一會他疲憊的腦子裡閃現出這個念頭。房間裡的暗影幫了他的忙,只有查德搬到樓上來讓艾麗消磨時光的電視閃亮的光影。艾麗在這兒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但是,當然這人不是蓋基,是艾麗,她現在不僅手中緊抓著她用雪橇拉著蓋基的照片,而且還坐在蓋基的椅子上。她自己把蓋基的椅子從他的房間裡搬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