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戈爾德曼說。麻煩就這麼開始了,瑞琪兒的父親接著說:“她嫁給你時我就知道了,我對她說:‘你會受很多痛苦的,有的你都承受不了。’看看這些,看看這——這一團糟。”
路易斯慢慢地看著他的岳父,戈爾德曼像個戴著便帽的邪惡的中傷者一樣。接著路易斯本能地向門口看去,瑞琪兒下午應該在門口的架子旁接待來弔唁的人,但瑞琪兒沒在那兒。下午弔唁時,人少了些,大約半小時以後,路易斯走到前排坐在過道的椅子上,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得又累又困。他想到可能是因為喝了啤酒的緣故。他的大腦可能要休息了,也許是件好事,也許睡它12或16個小時以後,他能安慰一下瑞琪兒。
過一會,他的頭就點一下,眼睛就會看到垂放在兩膝間的手,後面人們的嗡嗡聲聽起來讓人感到寬慰。他們四個吃完午飯回來後,沒看見瑞琪兒的父母,路易斯鬆了口氣,但他本來應該知道他們不可能長時間離開這兒的。
路易斯現在面對著岳父問:“瑞琪兒在哪兒?”
“和媽媽在一起,在她該在的地方。”戈爾德曼帶著一個剛做完一大筆生意的成功的口氣說,他的氣息裡帶著酒味,很濃。他站在路易斯面前像個區律師站在一個受審的人面前,一個罪人面前一樣,他有些站立不穩。
路易斯開始覺得有些驚慌,他說:“你跟她說什麼了?”路易斯從戈爾德曼的臉上看得出來他對瑞琪兒說過些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實情。我告訴她這就是她不聽父母的話嫁給你給她帶來的下場。我告訴她——”路易斯難以置信地問:“你對她說這話了?你沒真的對她說這話吧,是嗎?”
“說了,還有更多的呢。”戈爾德曼說,“我一直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或別的像這樣的事,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他身體前傾,口裡散發著酒味接著說:“我早就看透了你。你這個神氣活現的江湖騙子,你誘騙我女兒嫁給你這個愚蠢的不中用的傢伙,你把她變成了一個整天洗碗涮碟的女僕,你讓她的兒子在公路上被撞死,撞得像個——像個金花鼠。”
這些話大部分沒進到路易斯的腦子裡,他還在想這個愚蠢的小個子竟能——
“你對她說這話了?”路易斯又說道,“你對她說了?”
“我真希望你下地獄爛掉!”戈爾德曼說,很多人順著他的聲音轉過頭來看。戈爾德曼充血的棕色眼睛裡開始擠出淚來。他的禿頭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接著說:“你把我的好女兒變成了個洗碗涮碟的女僕——毀了她的前途——搶走了她——讓我的外孫子慘死在一個鄉下的公路上。”他的聲音逐漸變成了一種尖聲咆哮:“蓋基在路上玩時你在哪兒?沉著屁股坐著想著你那愚蠢的醫學文章嗎?你個臭狗屎,你在幹什麼?你這個臭狗屎,謀殺孩子們的兇手!兇手——”
他們就在那兒,在東廳靠近棺材的前邊,他們就在那兒,路易斯看見自己伸出了胳膊,看到襯衫鏈釦一閃,他的拳頭打在了戈爾德曼的嘴上。他感覺到老頭的嘴唇被砸癟了,那種感覺很讓人噁心,就像拳頭打到了鼻濞蟲身上的感覺吧。但這還不夠,路易斯覺得老頭嘴巴里堅硬的假牙還沒掉下來。
戈爾德曼向後面踉蹌了一下,手扶住蓋基的棺材,把它碰斜了,上面的一個裝滿鮮花的花瓶掉下來摔碎了。有人尖叫起來,是瑞琪兒,她正掙扎著要從她媽媽手裡掙脫出來,而她媽媽正試圖拉住她。那裡的人,大概有10或15個人,在恐懼和尷尬中全但住不動了,路易斯暗地裡有點高興,查德不在這兒,史蒂夫送他迴路德樓鎮了。路易斯不希望查德看到這一幕。
瑞琪兒尖叫著:“別傷著他,路易斯,別傷著我爸爸!”
高傲的戈爾德曼尖聲大叫道:“你喜歡打老頭,是不是?”他咧著滿是血的嘴說:“你喜歡打老頭嗎?我一點都不吃驚,你這個臭流氓。我一點都不吃驚。”
路易斯面對著戈爾德曼,戈爾德曼扇了路易斯一巴掌,雖然有些笨拙,像劈柴似地一掌打在了路易斯的脖子上,路易斯一點防備也沒有,他脖子上一麻,後來兩小時裡他喉嚨痛得難以下嚥東西。路易斯被打得向後一晃,他一條腿跪在了過道上。路易斯想,先是鮮花摔下來,現在輪到我了,拉蒙茲怎麼說的?嘿——嗬,讓我們走吧!他以為自己想要大笑起來,但他沒笑出來,從他受傷的喉嚨裡發出的是痛苦的呻吟聲。
瑞琪兒又尖叫起來。
戈爾德曼嘴巴里流著血,走到女婿跪著的地方,迅速地在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