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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但電話不是瑞琪兒打來的,是查德,他說:“路易斯嗎?我想恐怕你可能遇到點兒麻煩了。”

路易斯從床上跳下來,腦子裡還帶著一絲睡意地說:“查德,什麼麻煩?”

查德說:“噢,我們家的草地上有隻死貓,我想可能是你女兒的那隻小貓。”

路易斯心裡一沉,說:“是丘吉?你能肯定嗎?查德?”

查德說:“不,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是,但確實是像丘吉。”

“噢,噢,討厭。查德,我馬上就過去。”

“好吧,路易斯。”

路易斯掛上電話,坐在那兒足有一分鐘。然後去了趟廁所,穿上鞋,下樓去了。

啊,也許不是丘吉。查德自己也說他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就是丘吉。上帝,這隻貓現在連上樓都不願意了,除非是有人抱著它上樓……為什麼它要去橫過馬路呢?

但在路易斯內心深處他覺得肯定是丘吉……要是瑞琪兒今晚打電話來,她肯定會打的,他該怎麼對艾麗說呢?

他回想起那天自己發瘋般地對瑞琪兒說:因為對於生物來說,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作為醫生,我知道這點。要是艾麗的貓得了血癌,貓很容易得的,或是在路上被車壓了,你願意給她解釋發生了什麼嗎?瑞琪兒,你願意嗎?但他那時說這番話時,他根本沒想過丘吉會有什麼事。

路易斯想起以前和人玩牌時,有人問他為什麼見到自己的妻子裸露著身體時會有性衝動,而每天面對那麼多的裸體女病人卻沒有那種感覺。路易斯說是因為人們頭腦中想的不一樣。對待病人時只覺得女人的胸部、大腿只是身體的某個器官,而對妻子的各部位就覺得不同了。

路易斯現在想,就像對待家人的就不同了一樣。丘吉不應該死,因為它已經跟路易斯一家融為一體了。在醫院裡大夫可以談笑自若地處理各種病人,可以在會議上引用孩子們得白血病的比率,而一旦自己的孩子得了白血病,這大夫一樣會臉色煞白,難以置信。他們的反應會是:我的孩子得了白血病?甚至是我的孩子的小貓得了白血病?大夫,你一定在開玩笑吧。

沒關係,一步步地來對付吧。

但是一想到艾麗當時說到丘吉會死時那種歇斯底里的表現,路易斯覺得事情很難辦。

愚蠢的大公貓,我們為什麼要養這個愚蠢的大公貓呢?

但是它再也不能招惹母貓了。我們給它做了手術就是為了讓它能活著呀。

“丘吉?”路易斯叫道。但是隻有火爐裡的柴火發出的碑啪聲。丘吉最近總待在上面的客廳裡的長沙發上空蕩蕩的。小貓也沒趴在暖氣上,路易斯敲打著給小貓餵食用的盆子,要是小貓在附近的話,它聽到這聲音肯定會跑來的。但這次沒有小貓跑過來……恐怕再也不會跑來了。

路易斯穿上大衣,戴好帽子,向門外走去。接著,他又走了回來。心裡想小貓可能真的死了,於是他走到水槽邊,蹲下身,開啟了水槽下的小壁櫥,櫥裡有兩種塑膠袋,一種是白色小塑膠袋,放在廢紙簍上用的,另一種是綠色的大塑膠袋,放在大垃圾桶上用的。丘吉自從被閹割後長胖了不少,路易斯拿了個綠色的大塑膠袋。

路易斯不喜歡手中塑膠袋冰冷的滑溜溜的感覺,就把塑膠袋放進了大衣口袋裡,接著他走出房門,向查德家走去。

那時已是5點半了,黃昏將盡,周圍的景色一片死氣沉沉的,落日的餘暉在河對岸呈現出一片橘黃色。風直吹向第15號公路,弄得路易斯兩頰發麻,吹散了他撥出的白色哈氣。路易斯戰抖了一下,但不是由於恐懼,而是孤獨感使他不寒而慄的。這種感覺又強烈又難以抗拒,無法形容,它無影無形,但路易斯自己能感覺到它。

路易斯看見查德穿著綠大衣站在公路對面,站在他自己家冰凍了的草地上。他的臉掩在皮衣領下看不清楚,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像,彷彿是在這無烏兒歌唱的死寂黃昏中的又一個無生命的東西。

路易斯開始橫過公路,接著看見查德動了動,向他揮了揮手,並向他喊了些什麼,在呼嘯的風聲中路易斯沒聽清楚。路易斯後退了一步,意識到風聲越發地尖厲了。片刻後他聽到刺耳的喇叭聲,接著一輛奧靈科的大卡車轟隆隆地從他身邊疾駛而過,吹得他的褲子和夾克衫直撲扇。該死的,要是他沒及時躲開這車的話……

這次路易斯過路前先左右都檢查了一下,只看到卡車的尾燈消失在黃昏的夜色中。查德說:“我還以為那輛奧靈科的卡車會碰到你呢,路易斯,要小心些。”即使已經走近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