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坐落在鹽江城以東的富人區,越是靠近這邊,長街兩側越是像中原風貌。
祈寒酥看見沿途幾個她熟悉的攤位早早地佔滿了小販,時不時還瞥向那些賣小吃的攤子上的刀具,把哪些人的刀開始生鏽了記在心裡,下次就到這邊來磨刀。
而丹若卻以為她一宿沒吃飯,便停在一處酒肆旁邊,那正是酥餅前天磨刀的酒肆。
“康掌櫃,弄點甜口的。”丹若一個眼神,酥餅乖乖走進來坐下。
“你又不愛吃甜的……哦,帶女兒啊。”老康頭撥完算盤,撩開後面伙房的門簾,朝裡面喊道,“連皮皮,蜜瓜酥一碟,加鹹奶茶。”
“醃蜜瓜早沒貨啦!老登,叫你去茶棚進貨,你就捨不得那仨瓜倆棗!咱們這店早遲關門!”一個潑辣的聲線罵罵咧咧地把老康頭的話頂了回去。
聽到“連皮皮”這個名字,酥餅立即直起身子,隨著丹若一個默許的點頭,她開心地湊到伙房後面。
“皮皮!”
煙燻霧繞中,一個穿著圍腰的厚唇少女一腳麻利地蹬開灶膛裡的火,用沾了麵粉的手擦了擦鼻尖兒。
“哎呀,酥餅,快來嚐嚐我新做的酥!用了中原的幹槐花,香得很。”
誰會不喜歡一個每次都投餵美食的閨蜜呢?
酥餅湊到案板前,張開嘴,馬上被塞了一口奶香奶香的甜酥。
蜜糖、甜乳塗在水油皮裡,團成圓形,放在鍋裡炸開花了之後,最後再塗上一層蜜槐花,幾種香味糅合在一起,吃得酥餅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好次,好……”費力地嚥下去之後,酥餅不遺餘力地開始吹捧,“皮皮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要是有一天自己開店,我來給你燒火!”
“那當然。”連皮皮驕傲地昂起頭,隨即露出了陰暗的笑,“不過,自己開店要熬到什麼時候去,等過幾年那老康頭入土,這家店就是我的了。”
“啊,你給康爺爺下毒了?這不太好吧。”
“毒藥多貴啊,我每天都在努力給他添堵。”
民風淳樸的鹽江城百姓,連刀人都要精打細算。
不過連皮皮對祈寒酥一向大方,給祈寒酥的那份槐花酥堆得直冒尖兒。
“前天我進貨去了,聽老康頭說,你搭上城主府了?黑六那小流氓能給你拉什麼好活兒,彆著了他的道兒。”連皮皮一臉擔憂道。
唉……酥餅心裡苦笑一聲,要是當時沒接這活兒,就不會去羊頭茶棚,也就不會遭了枕仙兒了。
“還好啦,今天去城主府是解決另一樁事兒的。”祈寒酥苦惱道,“家裡新來了一個幫工,把文躍氣走了,姆姆要帶我去把文躍勸回來。”
連皮皮一聽,暴躁道:“給這酸秀才逼臉了是吧!我天天瞧見他跟條狗似的圍在王小姐屁股後面,看了就噁心!要我說,就該把他轉賣到鹽場去,讓他體會體會鹽江城的風土人情!”
她聲調拔得太高,康掌櫃探頭進伙房,指指點點:“連皮皮,又被我抓到到你口水噴鍋裡了,月錢扣五文。”
回應他的是一把飛過去砸在門框上的大勺子。
“看看,這就是為什麼我只敢讓你在伙房掄勺的緣由。”康掌櫃跨過那大勺子,拿過那堆滿了的點心盤子,嘆了口氣出去給丹若上菜,“也怪我,僱了個祖宗。”
連皮皮抄起瓢就要衝上去理論,被酥餅一把抱住。
“好啦好啦。怪我不該說文躍的事,消消氣,我幫你刻菜牌。”
連皮皮拗不過酥餅的力氣,鼓著腮幫子,鼻子裡噗噗出了會兒氣,把木牌和刻刀給酥餅拿過來。
“算了,我不跟那老登計較。我刻字最頭疼了,你照著刻就行,我給你熬奶茶去。”
連皮皮又在灶上忙活開了。
嗅了嗅空氣中滿溢開的奶茶香味,祈寒酥找了個小馬紮坐在一角的米缸邊,米缸蓋子上壘滿了木牌,還有一張連皮皮寫的選單名。
拿起刻刀,祈寒酥熟練地在木牌上抄刻著菜名。
“苦棘酒……椒鹽旱棗幹……壞花酥?”
雕刻到“壞花酥”的時候,酥餅盯著連皮皮寫的“壞”字,不禁撓了撓手心,她隱約記得,槐花酥的槐字,應該就是昨天枕仙兒在她手心裡寫的那個字。
可惜那個字筆畫太多,她沒能記得住。
鹽江城遠在教化之外,老百姓認字水平僅限於自己的名字和麻將牌的花色,連皮皮這種會看賬寫字的,已經算是傲視一條街了。
“算了,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