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士農工商,別看商人處在四民最末,但誰會真的把商人放在最末一等?
世家也是不忌諱言利的,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大豪商,若沒有足夠的財帛支援,世家也無法維繫千年而不倒。
所以哪怕周應這個世家娘子,談起開鋪子事宜,也沒有一點隱晦。
周顯吃過她帶來的早飯後,回到家就開始把切好的肥皂塊一塊塊壘好,幾乎佔了小半個書房的空間。
可看著暗黃色的肥皂山,他不由皺了皺眉頭,大意了,大意了,居然忘了包裝。
要知道,一個好的商品,必須有一個上檔次的包裝,若沒有包裝,就這麼赤條條地擺上貨架賣,肯定賣不上什麼價錢。
肥皂儘管只是“廉價貨”,以後會有香皂那樣的“高階品”,可也不能像大白菜那樣隨便賣。
周顯便想到那次送周應時的辦法,在外面用層白紙包著,寫上兩句詩或者詞什麼的,檔次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可一時間倉促下哪來得及?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白紙,只能等周應派人來先把貨拉到店鋪去,等到了那裡,再跟他詳談。
半個多小時後,周應派來拉貨的馬車到了,就停在院門口。
車伕仍是那個彪形大漢,周顯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奚虎,光聽名字,就覺得很彪悍。
奚虎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把所有的肥皂搬上了車,周顯跟孃親李氏說了一句,便一起上車離開。
到了萬年縣,馬車直奔聚賢坊的聚賢樓。
七層的聚賢樓對面,是一座二層小樓,此時雙門洞開,馬車就在門前停下,周顯跟著奚虎下車,原以為會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人影,卻讓他大失所望,周應並不在此處。
“奚虎叔,你家…郎君呢?”等把車上的肥皂卸進店裡,周顯便忍不住問道。
“郎君有事,要過一會才來。”奚虎沉穩地答道,又朝他躬身一禮,“某還要去郎君處聽命,小郎君恕罪。”
“奚虎叔慢走。”周顯本想多問幾句,但見他匆匆離開,也只得作罷。
偌大的店鋪裡,就剩下他一人。
剛剛沒細看,眼下才發現,店鋪真的很大,大得有些驚人,都可以當一個籃球場使用了。
周顯覺得自己失策了,之前還以為做的肥皂足夠開一間“專賣店”,可看到這麼大的店鋪,就知道那些肥皂實在太小兒科了。
店鋪內的貨架排列整齊,看得出來,周應對此準備充分,空置的貨架不是隨意拿來充數的,上面也雕刻了精美的花紋,看上去如藝術品一般。
店鋪後面還有個小門,周顯拉開門簾進去,發現是一個小房間,同時兼具著書房與臥房的功能,除了書架外,還有一張足以躺下一人的軟塌。
“有人在嗎?”正要在那張軟塌上躺一躺,外面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聽來頗為耳熟。
周顯頓時起身,走了出去。
只見店鋪內,正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郎,一襲白衫,白衣飄飄,恍惚間以為是周應來了,再看時,卻發現不是周應,而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鄭如。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特意打扮成男兒裝,玉面朱唇,亭亭玉立,如神仙中人一般翩翩不凡。
“鄭兄。”周顯拱手為禮。
“原來是周賢弟。”鄭如看到他也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看了看他身後,“周兄呢?”
“周兄不在此處,要稍後才來。”周顯答道。
“咦!”鄭如更驚訝了,瞪大眼睛看他,“你叫她周兄?”
“是。”周顯見她吃驚,心裡也疑惑,叫周兄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鄭如細細地打量他,目光古怪地問道:“你不是周兄的族弟?”
周顯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他和周應成族兄弟了?
鄭如目光更加古怪,看他已經不是吃驚那麼簡單,周應是什麼人,她很清楚,不會與一般人交往,眼前的小郎雖是周姓,卻不是周氏族人,而兩人卻那般親近,這就有些意思了。
“不知周賢弟是哪裡人士?”她笑著問道。
周顯沒有多想:“在下來自龍田村。”
“龍田村?”鄭如似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沉思半晌也沒想起龍田村是什麼地方,不過卻沒有再追根究底,而是問道,“周賢弟,可知那日周兄寫的新體字,是從何處習得?”
周顯一聽,知道她指的是上次在聚賢樓周應臨摹他的字型所寫下的“十里平湖”那四個字,不過看她需要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