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二樓邊上的一個座位,站起來一個少年郎君,長得玉面朱唇,姿麗絕俗,不過大家一眼認出,那不是什麼少年郎君,而是一個小娘子。
小娘子扮作郎君來青樓,這種事並不鮮見,上月星樓舉辦的文會,更有不少女扮男裝的閨閣娘子參與,所以大家除了驚愕一下,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沈胄卻是臉色大變,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扮男裝的“郎君”,分明就是當初差點把自己扔下聚賢樓的人,他怎麼也來了?
“‘沈大名士’見到我可是很意外?”鄭如似乎見慣了大場面,哪怕被與會眾人看著,也沒有絲毫不自在,反而笑吟吟地看著面色陰沉的沈胄。
沈胄此時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心裡轉著應對之法。
與會諸人都聽出了鄭如話裡的譏誚之意,“大名士”可不是在誇讚,而是很明顯的諷刺。
“這位郎君有何見教?”陳十三娘婉轉地發問,雖然覺得那女扮男裝的小娘子風度儀人,但沈郎君是她請來的客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辱。
“見教談不上,我就是想問,這雁丘詞真是‘沈大名士’所作嗎?”鄭如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盯著沈胄。
沈胄聽得一愣,他什麼時候承認這是他寫的了?雖然十三娘適才誇讚他,但他以為是誇他寫的七律。
“我並沒有說雁丘詞是我寫的。”他辯解了一句。
與會眾人頓時譁然,雖然他剛剛確實沒有親口承認雁丘詞是他寫的,但姬無忌誇他,他卻表示了謙虛,這就等於承認雁丘詞是他寫的。
陳十三娘也愣住了:“沈郎君,雁丘詞不是你所作?”
“在下寫的是七律,不是這長短句。”沈胄辯解道。
“那為何會有沈郎君的名字?”陳十三娘拿起手中的詩文再看了一眼,下面確實有沈郎君的簽名。
“那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十三娘不可受人矇蔽了。”沈胄著急地解釋起來,此時早已心緒大亂只想儘快解釋清楚,好藉口有事離開。
樓上的鄭如卻大大方方地承認:“沒錯,我就是要陷害你。”
現場的人都大吃一驚,陷害他人還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真是無法無天。
沈胄也是臉上一喜,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暴露要陷害他,這真是天助我也。
陳十三娘聽後雖然震驚,但她更關心另一點:“雁丘詞是郎君所作?”
“非也,非也,是我這位賢弟寫的。”鄭如搖了搖頭,一指同桌的周顯。
周顯馬上成為所有人的焦點,他站起身,朝周圍和樓下拱手一禮。
大家也看清楚了他的樣子,這位不是娘子假扮的,是一位真正的郎君,雖然年紀不大,但長身玉立,風度翩翩,能與同桌娘子扮的郎君不相上下,宛若臨塵的濁世佳公子。
陳十三娘妙目一轉,聲音更顯嬌脆:“雁丘詞是郎君所作?”
“嗯。”周顯點了點頭,他有些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盯著,本想低調行事,奈何出了個“豬隊友”,鄭如似乎巴不得替他揚名。
“那這字……”陳十三娘指了指紙上的字跡,其實與書中的詩文相比,令她更驚喜的是寫下詩文的這種新體字,她從未見過,卻一見之下就立即喜歡上了。
“字也是賢弟所創,名曰‘瘦金體’,十三娘,待會可是要把詩還回來的。”鄭如不忘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她的真實想法。
陳十三娘愣了愣,這位娘子也忒促狹,哪有把詩文還回去的道理?
“字,不知是什麼字?”與會眾人因為沒有看到詩文,自然不知什麼是“瘦金體”,姬無忌當先發問道。
陳十三娘正要解說,鄭如已經搶先一步說道:“先不說這字,我今日來,是要揭穿一個無恥文賊的。”
“文賊?”眾人目光再次轉向她。
“不錯,就是沈胄‘沈大名士’,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文賊。”沈胄一指神情慌亂的沈胄。
“你胡說!”沈胄雖然心神已亂,卻也不會自承文賊。
“胡說?”鄭如冷冷一笑,“當日你在聚賢樓,聽我賢弟說起寧採臣的故事,還有那首《十里平湖》,不想拿到京中來招搖撞騙,哼哼,要說這天下之恥,你當為第一。”
話音落下,現場盡皆譁然,《聶小倩傳》和《十里平湖》,竟然不是沈胄作的,而是盜用他人的?
“你有何證據?”沈胄厲聲問道,一直以來,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其實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冒用的,只跟一個頗有往來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