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兩日,周顯都很舒心,早上出門溜達,再也沒有碰到那位自來熟的“周兄”和她的侍婢。
老孃自用過肥皂後,就大呼好用,搓目子已經被她扔到一邊。
在此期間,村中還發生了一件意料之中的好事,就是那位老伯,終於付錢把龍頭山腳下那片空地包括河灘附近都買了下來,村民家家戶戶都得了好處,這無疑給身處旱情中的村民帶來了一些希望。
因為給的是實打實的乾德通寶,一種大周官鑄銅錢,中間有孔,可以串起來,一串一千文就是一緡(min第二聲)。
村中有那家裡富裕的,就割上七八兩肉,難得的開一次葷,但不會一口氣吃完,至少要先醃起來一多半,留作日後慢慢吃。
周顯家中,老孃也割了一大塊羊腿肉出來,還是他上次買的,老爹和符叔,都喝上了醪糟。
周顯也品嚐了一口,就馬上不吃了。這與他吃過的甜米酒不同,甜味只有一絲絲,更多的是酒味,而且還滿是雜質。
老爹和符叔卻甘之如飴,如飲瓊漿。
這兩日天氣稍好一些,不像前幾天那麼炎熱。
午飯後,周顯從家中出來,早等候在旁的小屁孩蠆奴立即跑上前來:“黯奴哥。”
因為時不時地給他“零食”吃,小屁孩已經徹底成了他的跟班,每天哪也不去,就守在院子外面,一見他出門,就流著哈喇子跟上。
“走,我們去那邊瞧瞧。”周顯一指龍頭山腳下那片空地,那位老伯看來是真的急於喬遷新居,剛買下來就大動干戈,這兩日來,已經大大小小運來了無數的建築材料。
粗如水桶的木頭,高過人頭的巨型石條,還有各種或認識或不認識的東西,引得村中農人好奇不已,卻又畏懼對方大有身份而不敢靠得太近去看。
唯有小孩子不同,三五成群,兩兩結對,哪怕走到工地邊上,只要不礙著忙碌的匠人,也不會被趕走。
有次還得了匠人們吃剩的湯餅,一種用水煮出來寬約兩指併攏的麵條,所以小孩子們越發地喜歡去那裡,說不得什麼時候又能撈到一頓好吃的。
自打那次烤過兔肉後,周顯還沒去過,今天是第一次去。
來到地頭,發現這裡早已變了樣,短短兩天時間,空地上堆滿了東西,已經不能再說是空地了。
而且房子的地基和規劃也大致成形,粗粗一看,佔地起碼有十來畝地。
周顯暗暗咋舌,對於那位老伯的身份也更懷疑了,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人家所能起的宅基地。
大周建宅有嚴格規制,超出了身份所限的大小和高度,就是逾制,不但要拆除掉,主人家還會因此被官府問責,嚴重點甚至有破家之險。
不過那位老伯既然敢建得這麼大,肯定有所依仗,必是身份能配得起這十畝土地的。
“蠆奴。”
“蠆奴哥。”
周顯兩人到時,一群十幾個小孩子紛紛招呼起他身邊的小屁孩,那些孩子從三四歲到八九歲不等,一個個扎著沖天小辮,看上去像一群天線寶寶。
蠆奴興奮地跑過去,他的“威望”在孩群中似乎還不低,就像檢閱自己的兵馬,跟他們打過招呼後,又匆匆跑了回來。
周顯因為之前總是宅在家中,和村中的孩子很少打交道,雖然大家也都見過他,但因為生疏的關係,都沒敢跟過來。
周顯倒是友善地朝他們笑了笑,可隔閡不是一時半會能消掉的,他們又不像蠆奴這樣已經“養熟”了,一個個只在遠處站著。
宅基地上的匠人很多,有數十個之多,還有更遠一點的河灘上,同樣有不少人,專門在清理河道,估計在為從開陽河中引水過來做準備。
這是個令人驚喜的訊息,但還沒傳揚開來,不然早就在村中引起轟動了。
周顯看了一會,覺得無聊,他又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等著撈一頓好吃的,便招呼蠆奴一聲,準備離開。
迎面卻來了一個車隊,長長的隊伍一直蜿蜒到村口,光是馬車就有七八輛,剩下的牛車和隨從人員,多達上百人。
周顯心驚的同時,忙把蠆奴帶到一邊,看著這個車隊由遠而近,到了跟前。
最前頭的那輛馬車,先是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下車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用手攙扶著一個老者下車。
那老者頜下無須,看上去慈眉善目,身穿一襲紫袍,頭戴高冠,可不就是那天遇到的那個老伯嗎?
不過周顯沒上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