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的胳膊,愕然問道:“什、什麼事?你都知道了什麼?”
薛凌雲眸子裡隱忍著深不可測的悲傷,只看一眼便讓人心碎的程度。他把臉偏向一旁,一半隱入黑暗中,只給葉長洲留了個鋒利的側臉陰影。有一瞬間,葉長洲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一滴亮晶晶的東西,從薛凌雲眼裡滴落下來。
“你左耳的事,還有你被葉仲卿逼著服毒的事,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黑暗中,薛凌雲聲音微不可查的顫抖,“你身邊所有人都知曉,唯獨瞞著我。”
葉長洲心頭一緊,被他的樣子刺得心痛,不由自主又上前一把抓住他胳膊,顫聲喚道:“景純。”
一陣冷風襲來,窗邊的燈火搖曳不定,最終在這陣風的吹拂下,那微弱的火光徹底熄滅,屋內頓時被黑暗籠罩。葉長洲還未及反應,便被擁入一個又冷又硬的懷抱,那是一個堅實有力的胸膛,心跳如鼓,將洶湧的愛和悲傷都透過這有力的跳動傳給他。
黑暗中,葉長洲被薛凌雲緊緊地擁抱著,兩人的臉頰緊貼在一起,呼吸交融,帶著淡淡的溫度與溼氣。他感受到了薛凌雲身子在微微顫抖,那是一種深深的脆弱與無助。彷彿在這一刻,那個征戰沙場的將軍所有的堅韌與剛強,皆化為繞指柔情。
茫然被薛凌雲抱住,葉長洲腦子一懵。黑暗中只聽薛凌雲輕聲哽咽,堅強如鐵的漢子徹底崩潰:“我的殿下,你是要殺了嗎?你是要殺了我嗎?”
只說了這兩句話,薛凌雲便再說不出來任何話,哽咽得不像樣,身子發抖。
葉長洲只感覺要被他渾身上下溢位的悲傷淹沒,有些溫熱溼潤的東西滴落到臉頰,化作冰冷滑落下去,又滴落到脖頸,很快就濡溼了一片衣衫。
“景純,對不起,我不得不瞞著你,我實在沒辦法了……”葉長洲終於開口,過往所有委屈和驚恐瞬間在薛凌雲的柔情裡溶化,崩潰決堤,如山洪爆發般傾瀉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我左耳永遠聽不見了……我好恨好難過……”葉長洲哽咽,那些日子的煎熬和擔憂在這一刻都傾瀉而出,“我日日夜夜擔憂毒發,擔憂你們看出我的異常,擔心我突然死了你會崩潰發瘋,可我還要裝作雲淡風輕處理軍務……”
薛凌雲緊緊抱住他,聽他絮絮叨叨傾訴,一言不發,只是聽著,哽咽不成聲。
屋外風愈來愈冷,吹著單薄的兩人,葉長洲卻感受不到冷,瘦弱的身子完全被薛凌雲抱住。此薛凌雲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要以一腔滾滾熱血去溫暖他,用一生殫精竭慮去呵護他,此生寧肯他負自己,自己絕不負他。
木窗將惱人的秋風關在屋外,屋中重新亮了燈。葉長洲躺在薛凌雲的腿上,薛凌雲正用犀梳輕輕給他梳頭髮,紅燭高照,薰香嫋嫋,暖黃的光照得人心裡暖烘烘的。
手摸著葉長洲緞子般的烏髮,精心保養的滿頭青絲不見一點瑕疵。薛凌雲握著一縷頭髮湊到鼻下輕嗅,一股淡淡的皂莢和精油香味,緩緩道:“得知你曾被葉仲卿逼著服毒,儘管那是虛驚一場,我還是很難過,心疼你獨自一人承受那麼多的恐懼;直到出門撞見楊不易說你帶人去付覃兆海的約,我突然惱怒了,惱你總是什麼都一肩承擔,恨你明明答應過以後有事不再瞞著我,卻做不到。所以在大帳,我才對你那般態度。”
“你很生氣。”葉長洲舒服地閉著眼睛躺在他腿上,聽到這裡才睜眼看著他,修長的眼眸蘊著無限柔情。
“嗯。”薛凌雲臉頰微紅,有些羞澀地道,“誰遇到這種事會都會生氣。楊不易來尋我好幾次,我故意躲著不見他,跑去校場與士兵們摔角,摔傷了七八個士兵,把他們嚇得不敢再跟我比。我這才換了衣衫想著來赴你晚上的約,正好質問你為何事事瞞著我。”
“誰知我走到你的膳房外,便聽見楊不易和廚子說給你熬治耳的藥。我心下好奇,便等楊不易走了去詢問廚子,才知……”提到此事薛凌雲的心依舊很痛,頓了下平復了心緒繼續道,“才知道,在離京前,你父皇那一巴掌,竟然傷的不止你的眼睛……”
他說不下去了,眼眶微紅輕輕撫摸著葉長洲的左邊耳朵,低頭在那處落下輕柔一吻,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又輕輕分開,勉強一笑輕聲道:“殿下,你瞞得我好苦……明明聽力折半,卻還要苦苦跟著我去蒼壁城,勢單力孤還要跟宦鐵衣周旋,從沒帶過兵卻要帶兵遠赴龍脊關去救我……”
薛凌雲用手輕輕擦了下眼睛,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微笑的,憋了又憋卻忍不住哽咽,便乾脆別過臉去,再說不出一句話。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