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葉長洲抱著沉重的包袱,心裡難過得緊,勉強衝二人一笑,便讓薛凌雲策馬前行。
馬車隊繞過山頭,送別亭已經看不見了,不知曹妃母子是否已經往回走。
薛凌雲見葉長洲眼睛微紅,嘆了口氣道:“曹妃是個好人,可惜母家勢弱,一直在皇后和常氏的威壓下艱難求生。你父皇那麼多女兒,就把她女兒送出去和親。”
有些憐憫地看著那對母子漸漸縮小的身影,道:“她這次,是痛得醒悟了。”
葉長洲抽了下鼻子,把頭別向一旁,哽咽道:“快走吧。”
薛凌雲接過包袱,掂了掂,皺眉道:“她這也算破釜沉舟,打定主意跟你一條船了。不過你再南疆,京中已經無人,她向來不起眼,倒是很適合做你的眼線。”
葉長洲抬頭抽了抽鼻子道:“她這也是為葉明志打算。那麼多皇子都死了,葉明志馬上到弱冠之年了,她能不害怕麼。”
嘴上是冷靜到無情的分析,卻偏偏卻要流淚,這人當真是嘴硬心軟。薛凌雲看穿葉長洲的心思,笑道:“那你接不接收曹妃母子的投誠?”
“看她表現。”葉長洲略顯負氣地別過頭,又偷偷擦了下眼淚。
他真是這天下第一嘴硬之人了。明明感動得流淚,已打定主意接納他們母子了,嘴上卻偏不饒人。
“小十六,你呀,還是跟從前一樣。”薛凌雲將胳膊搭在他肩頭,“表面看,經歷了這麼多事,你好像已經變成另一個小十六了,其實內心深處你一點也沒變。”
葉長洲心裡難過,偏聽不得這樣的實話,胳膊肘往後一拐,堅硬的手肘戳到薛凌雲柔軟的腰腹,負氣道:“我向來都這樣!心狠手辣,有仇必報,怎麼樣?!”
薛凌雲吃痛,一聲哀嚎往後縮:“哎呀!果然沒變,還是那個錙銖必較的小心眼。”
後車的楊不易聽到薛凌雲哀嚎,從車裡探出半個身子大聲問道:“殿下,怎麼了?”
“沒事。”薛凌雲心情好了些,大聲回應,隨即討好地衝葉長洲笑道,“這小狗腿子,眼裡就只有你。上次在慶安國你給我吃九鞭湯,他出賣我好幾次,把我害慘了,還沒找他算賬呢。”
葉長洲被他逗得“噗呲”笑了,又推了薛凌雲一把:“你活該。”
月掛高枝,星漢燦爛,馬車行到白鷺江,只見烏篷船盪漾於江面之上,細浪躍動,銀光閃閃。
二人並肩坐在馬車上,四周之景宛若水墨畫,將夜色勾勒得更加醉人。遠山若黛,夜風輕拂,攜帶著被暴曬過的草木幽香,吹散了人心中的離愁別緒。
葉長洲輕嘆一聲,道:“今夜月色甚美,風輕雲淡。此情此景,便是趕路也不覺得疲累。”
薛凌雲嬉笑道:“那還不是因為有我在你身邊。”見葉長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湊過去摟著葉長洲的肩膀,抬頭望著那輪殘月,笑得有幾分苦澀,“只怕日後,這樣趕路的日子還多,你受得了麼?”
葉長洲也學他,笑道:“你不是說了麼,有你就夠了。何況我還有這麼一大包金銀,還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隨從,誰能欺負了我。”
薛凌雲將他往自己身邊攏了下,貼自己更近些:“是啊,你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怎麼都不會過得太差。”
葉長洲嘆了口氣:“唉,此去南疆,要面對我那二皇兄了。”
薛凌雲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想葉長洲為難,道:“我在金沙河就跟你說過,你不用考慮我,我跟葉仲卿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薛凌雲和葉仲卿年前結下仇,發展到最後薛凌雲差點冤死天牢,這樑子結大了。這次兩人見面,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葉長洲笑了下,把頭靠在薛凌雲肩頭:“那我也還是那句話,不論你們倆赤膊相見還是白刃相接,我都不管。我就坐在一旁吃酒飲茶,暗中給你助威。”
薛凌雲皺眉,用手指捏了下葉長洲耳垂,道:“他若要對你不利,切不可心軟啊。你這人,別人給過你一點恩惠,你就能把自己送出去報恩。”
葉長洲拍去那隻在自己耳朵作惡的手,“嘖”了聲道:“我哪有。我才不會那麼傻呢。”沒骨頭似的躺在薛凌雲腿上,愜意地曲起雙腿,仰面向天。
這個角度看上去,道路兩旁的樹全都倒退而去,只剩一條狹窄的天空,閃爍著耀眼的星光。葉長洲閉上眼道:“我二皇兄有軍功在身,為人又沉穩機敏,可不是太子那草包能比的,你當心著點。”
“我知道。”薛凌雲銳利的眸光微閃,“我曾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