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揉著膝蓋回到司禮監,剛一挑簾子進去,便瞧見福祿正低頭垂目恭敬與上首的主子回稟事情。
“大人。”福臨把揉腿的手收回來,朝自家主子作揖行禮。
檀遲西淡淡“嗯”了聲,隨口問道,“今日怎回來了?”
福臨心想,自己今日要是不回來,估計褲衩子都得輸在雀雲朝歌殿。
好在他竄得快,長公主一聲令下他就跟兔子一樣撒腿跑,幸而只輸了月錢。
他不敢跟檀遲西說自己犯了戒,與長公主夜夜打葉子牌、搖骰盅。
沉沉默默正想找藉口,站在旁邊的福祿倒是調侃開了,“估計是沒把長公主伺候好,被人趕回來了。”
“你小子去雀雲朝歌殿打聽打聽再說話!”福臨仰著脖子冷哼,“朝歌殿那些伺候的人,誰見了我不恭恭敬敬喊上一聲福臨公公?還我沒把公主伺候好?”
福祿低聲笑了笑,“剛我瞧你進來又揉胳膊又捶腿,你倒是真敢說。”
“那我剛才跪在地上陪公主——”聲音戛然而止,福臨死死抿著唇不敢把話往後說。
他這異樣也讓檀遲西凝起眉,追聲往下問,“陪她如何?”
福臨低著腦袋支支吾吾,福祿以為他不好意思,上前幫他解圍,“大人您瞧他那張嘴話都說不利索,想來是跪在公主榻前——”
福祿嘴邊的話沒說完,倏地被男人陰惻惻的目光打斷。
他胸口泛起冷寒,忙跪在地上叩首,“奴才說錯話了,請大人責罰。”
“跪穩些。”
“是”
檀遲西又掃向福臨,一雙眸子看不出情緒,卻能讓人頸頂千斤,背承萬重,“把剛才的話給本督說完。”
眼瞧形勢不大對勁兒,福臨一哆嗦也跪在了地上,“大人明察奴才這般是跪在地上陪長公主搖骰盅搖的,打葉子牌打的!奴才也不想違背大人定的規矩,可公主說”
“說什麼?”
“說奴才要是不在地上陪她解悶,就只能去榻上了”
“哼!”檀遲西撇唇笑了聲,後慢條斯理又吐出幾個字,“飢不擇食。”
福臨還想再說些什麼,福祿悄悄瞪了他一眼這才作罷。
檀遲西問,“那你今夜怎麼捨得回來?”
福臨心裡斟酌二三,慢怯怯道,“剛剛那霍家的勇孝侯來給公主還御貓,公主便打發我走了,也不知有心還是無心”
“霍家?”檀遲西眯起眸子,“霍雍?”
半炷香前,福祿剛與他回稟完長公主今日替霍家長房立威的事兒,還有給霍家長房夫人柳氏封誥命、予賞賜。
“長公主可與霍雍碰了面?”這話是問福祿的。
福祿搖了搖頭,“探子沒提及,想必二人並未碰面。不過長公主今日在霍家說了些話。”
檀遲西看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福祿把探子寫的那些話大致給檀遲西複述了番。
“皆戰死”檀遲西哂笑,“她一個只知貪圖享樂的公主,倒是清楚霍家長房都為大榮做過些什麼!”
“大人覺得蹊蹺?”
“霍雍年少成名、武藝精進,兵法更是用之如神。榮貞帝那雙眼睛一輩子如蒙塵霧,倒是這駙馬沒看錯,可惜長公主年幼無知瞧不上,還把人堵著狠狠羞辱。”
“今時為奪帝位怕是想開了,拿捏本督不成,便想讓霍雍當她的裙下之臣,為她效忠。”
檀遲西不由想到前些日雀雲朝歌殿榻上的靡靡豔景,那雙勾魂攝魄的媚眼纏著他,粉豔的薄唇嬌弱細喘,一副任他欺負的浪蕩模樣。
現在霍雍進了那大殿,她把福臨支走,怕是想對霍雍故技重施。
嘖。
別說,小公主還挺能的。
檀遲西整好衣袍站起身,負手往外走。
福臨福祿對視一眼,趕緊起身跟上。
“不必跟了。”檀遲西側目瞧了眼福臨,目光往他腰腹下挪了三寸,“福祿,帶他去一趟後巷子,瞧瞧用不用切二茬。”
雀雲朝歌殿裡,霍雍還完了貓正要走。
“秋日風涼,侯爺進殿吃盞熱酒再走也不遲。”
身後,少女嗓音輕柔含笑,霍雍並未回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淡淡回,“多謝公主好意。御貓已還,本侯不必多留。”
“霍雍,本宮不是與你商量,是在對你下令。”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囂張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