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遲西話落,不顧水中少女的驚愕,長腿邁跨也進了浴盆子。
溫熱的浴水暖和又好聞,他懶散坐下來,情不自禁喟嘆一聲。
溫幼梨心裡嫌棄他滿身的血腥把水給染髒了,面上卻露出一絲緊張,“你受傷了?”
檀遲西微抬下頜睨著她,“公主這是擔心雜家?”
這話問的漫不經心,可那凌厲狹長的眸子裡全是迫切想得到答案的探究。
溫幼梨避開他的視線,伸手去扯他搭在浴桶上的胳膊,“我看看。”
“嘶”他蹙著眉,低聲抽氣。
少女的手指正不輕不重握著他的胳膊,聽到一聲嘶嗦,掛著水珠的指尖輕輕抖動著。
她收回手,眉眼掠過不易察覺的自責,“弄疼了?”
那抹自責與擔憂轉瞬即逝,換成旁人,定是瞧不出來的。
而檀遲西六歲就進了宮,自幼便學會察言觀色的本事。
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手握重權,又豈能看不出面前少女掩飾的那點兒心事。
只是流露出的感情是動了真心,還是逢場作戲,讓人難以辨別。
“比起公主藥後亂性,給雜家後背上抓的全是指甲印來說”他語調微揚,自如晃了晃受了傷的胳膊與她打趣道,“這些倒是成了小傷。”
“檀遲西!”少女怒喝,緊隨之惱羞成怒潑了對首男人一臉水。
嗔怒埋怨,像只炸了毛的小貓兒。
檀遲西好笑看著她發脾氣,不緊不慢抹了一把臉,吐掉粘在唇上的花瓣兒,“放心,死不了。”
“本宮並未關心你!”
她板起臉,亦如上次那般對他冷言冷語。
可越是忽冷忽熱的態度,就越想讓人深究細探。
檀遲西直勾勾的盯住她,眼風在氤氳潮熱的水溫下漸漸黏膩起來。
手臂劃拉兩下打出漣漪,溫幼梨便被他雙手鉗住腰,又一瞬跌進略帶血腥氣的懷裡。
“你唔——”溫幼梨用力推開檀遲西,捂著剛剛被咬疼的耳朵不敢置通道,“掌印大人屬狗的?”
檀遲西咧開嘴低聲笑笑,再開口時,字裡行間盡是威脅,“等會兒若是雜家被抓了,定讓公主親眼瞧瞧什麼是瘋狗,一口能把公主這纖脖玉頸咬斷的那種。”
話落,便聽殿外響起甲冑沉甸的腳步聲。
“殿下,拱衛司帶人——”
“讓開!”
白鷺和綠腰的通報還沒落音,淨室的屋門便被噹啷一聲從外撞開。
影子沒瞧見,男人趾高氣揚的話音倒是先一步進了屋,“拱衛司校尉林幟奉命行事,還請公主行個方便!”
說罷,提刀闊步就要往屋內硬闖。
“大膽!”綠腰匆匆兩步將人攔下,橫眉怒目呵斥道,“長公主寢宮,我看誰敢放肆!”
“陛下有令,卑職也是奉命行事。”
輕紗幔帳虛掩的浴房,水溫氤氳,氣味馥郁,襯著裡頭的少女嗓音懶軟,雖說語調不緊不慢,但也始終拿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壓迫著林幟一眾人心慌意亂。
“哦?”溫幼梨佯裝看不見泡在自己澡盆子裡的罪魁禍首,隨口輕問,“出了什麼事兒,都能搜到本宮寢殿了?”
林幟聽得出這字裡行間透出的不悅,小心回話道,“卑職也不清楚究竟是何事,只聽陛下說”
“說了什麼?”
“宮中有通敵賣國的細作混跡其中。”
溫幼梨不動聲色掃了眼檀遲西,心下揣測他又在玩什麼鬼把戲。
眼前亂糟糟的事兒還理不通順,唯有一點溫幼梨清楚的很,以檀遲西的手段,是絕無可能讓自己身陷困境的。
他以身做誘餌,到底是在推動棋局,還是有意試探她?
又或者
二者都有!
溫幼梨虎口顫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猜對了。
檀遲西幾次對她明目張膽的袒護,而她觸碰到他的逆鱗時,他卻一忍再忍,不像從前那般沒輕沒重的對她下狠手。
他本是這局棋的棋手,眼下心甘情願當了棋子,試探起了她對他的感情。
若她現在就告訴林幟,通敵叛國的細作就在自己的澡盆子裡,估計檀遲西會真來咬斷她的脖子。
她要是為了保他攔下林幟,那他就覺得自己賭贏了。
殊不知,真正贏了的人是她溫幼梨。
林幟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屋內的少女再度開口,大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