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位打扮的還算體面的中年婦人,穿著粗綢的外衫和裙子,頭上插了三根簪子,耳環戒指和鐲子都戴的很齊全,雖然都是銀的,但是看上去做工不錯。
陳翠不出門的時候,基本上不戴什麼首飾,頭上就插著根普通的銀簪,家常穿的也是棉布衣裳,跟對方比起來,就顯得樸素了很多。
果然,來客見到陳翠的時候,還稍微愣了下,大概是沒想到這七品誥命居然如此寒酸吧。
徐大貴說,對方自稱是府衙的官媒,姓徐,是受人所託,來向大公子提親的。
陳翠啞然,這大兒子成了秀才,隨之而來的桃花也就來了。
其實,早在長平考中童生的時候,回老家就有鎮上的地主託人傳話,表示有想結親的意思。
陳翠沒有自專,而是告訴了長平,問他的意見,不過她覺得,長平不會答應的。
果然,長平不假思索的拒絕了,說自己要專心學業,這幾年不用為他的親事費心。
但是如今大兒子有了秀才的功名,且在眾人眼裡,他的年紀也不小了,該是到了定親成親的時候了,也不知道他自己現在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雖然陳翠不會應承對方什麼,但還是耐心的聽完了這位徐媒婆的講述。
她是為了府城寧財主家的閨女來提親的,寧家是府城的老戶,家中幾代經營,有良田數百畝,鋪子好幾間,家境十分殷實。
按照徐媒婆所說,寧家的小姐今年芳齡十六,秀外慧中,賢惠能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配他們家的秀才公可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好姻緣。
能當媒婆的人,嘴皮子自然十分利索。
徐媒婆大概是見她態度不怎麼熱絡,還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說寧小姐在家中如何受寵,她的嫁妝又是如何豐厚,總之,他們家要是跟寧家結親,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陳翠聽著徐媒婆的話,面上卻不動聲色,等徐媒婆說的口乾舌燥的時候,她才緩緩的端起茶杯:“多謝您今日跑一趟,事關孩子的終身大事,我總要多加思量,勞煩您過幾日再來吧。”
徐媒婆也不以為意,笑著說:“這是自然,那我就等夫人的好訊息了。”
說媒這種事,哪有一次就成的,就算是兩家早有默契,也要跑個三兩趟才能成事,像是這種女方主動上門的,男方需要去打聽考慮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她臨出門的時候,這位陳太太還讓人給她個紅封,加上寧家給的,她今天收穫不小,這趟也算是來值了。
等徐媒婆走後,陳家二老好奇的問陳翠心裡究竟是個啥想法。
陳翠笑道:“我能有啥想法,還是得看孩子們的意願。”
不,其實她是不希望孩子們過早的婚嫁的,但是她不能說的太明顯,因為跟時下父母希望孩子早婚早育的潮流不符。
陳翠只能在平日的生活中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的想法,說一些關於家庭責任,關於身為男人的擔當這些觀點。
她還拿了王恆志家的事做例子,告誡他們做人做事要有操守,有原則,要愛護將來的妻子,這也是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陳家二老聞言嘆了口氣,其實他們來府城之前,是存過一些心思的。
大海家的閨女彩霞是他們老兩口唯一的孫女,今年十四了,跟長安和長富年紀都相當。
在陳家二老看來,孫女不管是跟哪個外孫子成一對,都算是一樁好姻緣,也把陳家和劉家下一代的關係續上了。
明眼人都知道,閨女本身有七品的誥命,還有三個爭氣的兒子,以後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可自己三個兒子都沒什麼才幹,只能說還算老實勤快,孫輩中目前也沒有什麼出色的,日後的光景真不好說。
他們老兩口在的時候,閨女和孃家親近,外孫也敬著他們,可等到他們百年之後,外孫們各個成家,就未必會和外家如此親近了。
結親是他們想到的維繫兩家關係最好的辦法,彩霞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姑娘,勤快能幹,長的也好,親上加親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們見識過府城閨女家的生活,和幾個外孫和外孫女的日常之後,就漸漸打消了這個想法。
三個外孫都是努力往科舉上使勁的,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們雖然覺得自己孫女千般好,但是說白了,她也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農家姑娘,跟外孫們已經不匹配了。
尤其是看到翠翠對歲歲的教導,連教閨女都如此用心,那對兒媳婦肯定要求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