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問：“客官，我再給你上碗麵，沒吃飽飯，剛看著你那狼吞虎嚥的樣子，餓了一天吧，我跟你說，這人吶，還是肚子裡要有食！”

林墨到了聲謝，心裡想著師父肯定喜歡吃，得想個辦法從鬼差手中把他帶回去。

“我給您多下一點啊，要吃飽！”老陳把碗給拿了起來，突然看見有位女人走了進來：“挽琴姑娘！好長時間不來啦，我一聽那車咕嚕聲，就知道是您，老規矩，這就去給你下面！”

挽琴看著那位男子眼神中壓抑著憤怒，隨後走到林墨桌前坐下：“多謝！酒席上那一桌子大魚大肉我吃不下，就想著老陳這一手的陽春麵，他這一手可對我的胃口，好冷，先生，可否借一杯酒給我暖暖身子！”

林墨替她倒了杯酒：“姑娘，請！”

挽琴接過抿了一口酒：“真是好酒，謝謝了，南市口今天又殺了個人，花樓裡的姐妹們都著急去看樂樂，我跟她們說有什麼好看的，誰都會有這麼一天，早晚都是個死！”

一提到南市口，那位男子又開口問道：“這話說的好啊，那你知道這人是犯了什麼事殺頭的嗎？”

林墨只覺面前的這位女子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什麼，只好心中默唸咒語。

“天清地明，陰濁陽清，開我法眼，陰陽分明！疾！”

雙眼突然閃爍過一絲淡金色的光芒，看著眼前的女子，靈魂竟然是一位男子，林墨掩下眼中的驚訝。

挽琴習以為常：“不曉得，鬧夠了長茅，現在又要鬧革命，官府跟瘋了似的，三天兩頭就要殺個人！”

老陳端著兩碗麵，分別遞給林墨和挽琴：“面好咯！儘管吃不收錢！哈哈哈！”

挽琴吃了口面：“一把細面，半兩高湯，一杯清水，五錢豬油，一勺醬油再燙上兩顆挺拔脆爽的小白菜，是這樣做的吧，我老是做不出這個味道！”

老陳點了點頭：“配方全對，但是這醬油是我自家的醬油味道，那自然是不一樣的！我這醬油雖然談不上秘方，但看姑娘您喜歡，我送您幾瓶！”

“太謝謝了，挽琴一界女流身在風塵，空無長物，給您彈首琵琶吧！老陳，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您還沒聽過我的琵琶吧？”

“老闆，姑娘一番心意，您就接受吧！”

老陳這才坐在板凳上欣賞著。

“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去……”

林墨吃著麵條，聽著琴聲，心想：再不吃麵可就坨了呀……

老陳舉著杯酒與桌上的兩人碰了碰，林墨只是用嘴唇碰了碰，突然察覺到門外聚集了很多鬼魂，想來是來聽曲的，戰亂年代，百鬼夜行，這是很正常的事。

十分鐘後……

“今天老陳我呀，特別高興，不瞞三位說，我有件喜事，明天我閨女就要出閣了！哈哈哈，我閨女她娘啊，死的早，這麼多年我是又當爹又當娘，靠著這個小店，把我寶貝閨女給拉扯大，如今我閨女要出嫁了，真好，是對得起他娘啊！真好！”老陳雖笑著，但眼淚滿是淚水。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陳，我今天也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要走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個局，說起來也是件喜事，我遇到一個終身相許的人，他幫我贖了身，只是遇到了些曲折，我正要去找他呢！”挽琴頓了頓。

“幼年我便被賣到妓院，這是命，沒得挑，只是從我懂事起，就每天虔誠的拜佛菩薩保佑，初一十五祈禱上香，只求在我人老珠黃之前，能遇到一個心上人，帶我離開娼門，現在看來，佛菩薩還真是顯靈了呢！”

老陳雙手合十的拜了拜：“喜事，莫哭！都挺過來了，以後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你們想長生不老嗎？”這時，男子突然開口道。

老陳哈哈大笑了一聲：“不想，那皇帝想長生不老，是因為他們過得舒坦，心中有抱負，我們這些窮人來這世界一趟就是受罪！”

挽琴眼中滿是悔意：“做了一個決定後，我才明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是多麼重要，哪怕日子過的清苦了些，沒了以前的風光，我也心滿意足了，長生不老是有代價的……”

“您呢？先生。”男子轉頭看向林墨。

“珍惜當下吧！”

“一個人太孤獨了，各位，我先走了！”挽琴給了男子一個眼神，隨後拿起琴，走出了門。

老陳拿著幾瓶獎酒放在了他的馬車上：“保重！姑娘！”

馬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老陳轉頭走回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