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的隊伍如狼似虎,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迅速且無情,不過片刻之間,鄭府內的財物,無論是珍貴的茶壺還是華麗的錦緞,都被席捲一空,留下的只有滿目的瘡痍與淒涼。
當蔣公公踱步至鄭老夫人面前,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那支曾經代表尊榮的金簪,緩緩取下,那一刻,時間似乎凝固。
他的話語冰冷且不容置疑:“老夫人,聖旨命你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裡。”
說罷,廳堂中央懸掛的牌匾發出轟鳴,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最終轟然墜地,斷成兩截,那聲音震耳欲聾,恰似鄭家輝煌過往的徹底破碎,也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王氏跪坐在人群中,淚水如斷線珍珠,順著她那憔悴的臉龐滑落,她緊擁著身旁的三個女兒,眼中閃爍著無助與絕望,聲嘶力竭地質問:“老夫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求。
鄭老夫人艱難地轉頭,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緊緊抓住王氏的手,彷彿將所有的重託交付於她:“你去求王氏,只有他們有力量能助老爺翻盤。”
王氏的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滿是無奈:“老太太,您看看鄭家現在這個樣子,我孃家都躲著不敢沾邊,哪裡還敢幫忙。”
鄭老夫人的眼神轉向裴氏,帶著一絲懇求:“老三媳婦,你去求求你爹孃,還有你那位在宮中的姑媽,她是太妃,定能為我們撐起一片天。”
裴氏低垂著頭,眼中滿是惶恐,嗓音細若蚊蚋:“老太太,您怕是忘了,上次陛下壽宴上鄭洛惜送去的那幅畫,已經讓我妹妹對咱家懷恨在心,裴家巴不得我們倒臺,哪裡還會伸手援助。”
鄭老夫人聲音顫抖,雙眼泛紅:“可你是他們的女兒,骨肉親情,怎能不管?”
裴氏無力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苦楚:“在他們眼裡,能為家族增光添彩的才是女兒,若是惹了麻煩,便什麼都不是了。老太太,不是我不願去求,只是如今我也是無計可施。”
鄭老夫人環顧四周,最終視線落在了小郭氏身上,希望能在她那裡找到一絲慰藉。
然而,小郭氏不待她開口,緩緩站起身,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我看啊,這樣挺好,惡有惡報,皆大歡喜。”
鄭老夫人聞之色變,愕然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小郭氏輕輕拍打去衣襬上的塵土,語調冷淡:“別白費心機了,老傢伙,你還是想想怎麼帶著這家子人活下去吧。”
鄭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個曾經默默無聞的側室,腦海中閃過了她近來的種種作為,恍然驚覺:“你,你對鄭家有怨?”
小郭氏坦然承認,眼中沒有絲毫悔意:“沒錯,我早就在等待這一天,等著你們一個個走向衰敗。”
“為什麼?你靠著我兒的寵愛,坐上了主母之位,為何還要如此對我們?”
鄭老夫人頭髮凌亂,面頰凹陷,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悲憤。
小郭氏緩緩低下頭,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冰涼:“想知道原因,等你見到鄭文賦再問他吧。”
“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做過什麼。”
小郭氏的聲音冷如寒冰。
“你腹中的,可是我們鄭家的骨肉!”
鄭老夫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骨肉?哼,你看好了。”
小郭氏緩慢地從腹部拿出了那個一直隱藏的枕頭,舉在眾人面前。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骨肉?”
她的語氣充滿了諷刺與不屑,“我怎麼可能替鄭文賦生孩子!我的婚事被毀,遭受陷害,他也是背後的推手之一!”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淪落到在鄭府受盡屈辱!”
小郭氏的眼中閃爍著憤怒與決絕,“骨肉?是有過一個男孩,但那又如何,他是仇人的血脈,生下來只會是孽債。我早在他三四個月大的時候就結束了這段錯誤,讓他得以解脫,以免他生在鄭家承受無盡的痛苦!”
鄭老夫人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對小郭氏的怨恨與失望交織在一起,讓她幾近瘋狂。
夜色漸濃,鄭府內外燈火通明,而內部卻是一片混亂與黑暗。
丫鬟們四散逃竄,哭泣聲響徹夜空;小廝們爭先恐後地想帶走鄭府中的一切,甚至有人匆匆奪走了小郭氏手中的枕頭,彷彿想從這場災難中撈取最後一絲好處。
大院之內,哭聲、喊聲交織在一起,老少皆是滿臉淚痕,匯聚成一幅末日來臨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