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在室內,煙花那震撼人心的爆破聲仍如雷貫耳,彷彿連腳下堅實的地面都為之顫抖,空氣中的震顫似乎直接侵入了他的心扉,讓他心神不寧,無法尋得片刻的安寧。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到極點的沉寂,直到一旁僕人小心翼翼的呼喚聲,才勉強打破了這份死寂,讓一切都重新流動起來。
“二少爺,趕緊前往前院,蔣公公駕到了!”
小廝的聲音穿透清晨的寧靜,帶著幾分急促與惶恐,腳下的步伐紊亂,幾乎是在奔跑中喊出這句話,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晨光下微微閃光,神色間的慌張如同陰雲密佈,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鄭成晏心中猛地一抽,彷彿被無形的手攥住心臟,一股不可名狀的緊張感瞬間瀰漫全身。
他來不及多想,身形敏捷如同脫兔,電光火石間已從椅中騰起,疾步向門外掠去,衣袂翻飛間帶起一陣風聲,足下塵土輕揚,顯示出他內心的急迫與不安。
前院之中,場面異常莊嚴肅穆又透著壓抑。
蔣公公,一位身形瘦削卻目光銳利的老宦官,身著華麗的錦緞官服,身後跟著一列盔甲鮮明、手持長矛的禁衛,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是天命使者的降臨。
聖旨被金色的絲綢包裹,閃耀著令人敬畏的光芒,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成為這場突變的焦點。
隨著蔣公公緩緩展開那象徵皇權的聖旨,整個鄭府似乎都屏息靜待,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
他的聲音雖不高亢,卻清晰有力,一字一句猶如重錘敲擊在眾人的心頭:“宣國公鄭文賦,於湖州任職期間,知法犯法,私吞軍糧,罪無可恕。鑑於長平侯府歷代對國家的卓越貢獻,特赦鄭文賦一死,但剝奪其爵位,撤銷所有官職,全家流放至偏遠的川平,以此作為嚴厲的懲罰!”
語畢,整個前院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彷彿是天地間唯一的響動。
鄭成晏心中湧動的不祥預感在此刻化作了冰冷的現實,讓他如遭雷擊。
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與震撼,內心深處卻已是一片冰涼。
顧凜君,那個曾親口保證寬恕其父的朝中重臣,此刻的決定無疑是晴天霹靂。
川平,那遙遠而荒涼的地方,一旦踏足,無疑便是生離死別的開始。
更讓人心寒的是,失去爵位意味著鄭家將從雲端跌落,府邸被查抄,家族成員從貴族淪為草民,他鄭成晏,這個昔日風光無限的二公子,將揹負著罪臣之後的名聲,未來的科舉之路,甚至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顧凜君這一舉動,無疑是要將他和他的家族推向絕望的深淵。
夜色漸深,京城上空突然綻放的煙花璀璨奪目,卻在鄭家人眼中變得異常刺目,那絢麗的光彩似乎在嘲笑著他們的不幸,如同地獄的火焰試圖吞噬掉這個歷史悠久的家族,將其燃燒成灰燼。
“這不可能!顧凜君怎能如此對待我們!我們老國公為先皇立下赫赫戰功,怎能說背叛就背叛!”
鄭老夫人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一番話,作為多年主持鄭府內務的當家主母,這份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難以接受,眼神中的堅韌與絕望交織,令人不忍目睹。
面對鄭老夫人的質問,蔣公公的臉色如同凝固的寒冰,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聲音平板而無絲毫感情:“鄭二公子,莫非你還要違抗聖旨不成?”
鄭成晏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泛白,他似乎在與內心的掙扎作鬥爭,那平時俊逸的面龐此刻因憤怒而扭曲,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遲遲未落,口中喃喃自語:“是他,是他欺騙了我……”
蔣公公沒有給予更多的時間,手輕輕一揮,冷酷地下達了命令:“執行吧。”
禁衛們得令,整齊劃一的回應聲震得人心驚膽戰,隨即如潮水般向鄭府內部湧去。
家中的女眷們紛紛跪倒在地,哭泣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悲痛欲絕。
鄭老夫人更是不堪重負,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試圖以瘦弱的身軀阻擋著這一切,嘶啞的嗓音中充滿了絕望:“不可以,你們不能這樣做!我們長平侯府豈是爾等可以任意踐踏的!”
然而,禁衛們的鐵蹄之下,一切抵抗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們不顧鄭老夫人的阻攔,推搡著衝進府中,開始了一場對昔日輝煌家族的殘酷抄家行動。
曾經的榮耀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