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雖然那些痛苦的記憶如夢一般遙遠,卻又歷歷在目,清晰得讓人窒息。
蘇婉毓緩緩踱步到鄭成晏的床邊,她的聲音冷冽,猶如冬日裡刺骨的寒風:“夫君,你在科舉考場歸來便病倒了,到底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話語中帶著關切,但也難掩一絲警惕。
鄭成晏不願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故意咳嗽了幾聲,想以此來掩飾:“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在貢院裡不小心受了點兒風寒,很快就會好的。”
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時虛弱許多。
然而,蘇婉毓並沒有被輕易糊弄過去,她的語調更加冷淡,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涼意:“我回來的路上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說這次會試的題目竟然臨時更換,似乎背後有些不為人知的波折。”
鄭成晏聞言,猛地睜開眼睛,臉色霎時變得鐵青,雙手緊緊抓著被角,內心的驚濤駭浪幾乎要衝破他強裝的平靜,他努力剋制,不讓情緒失控。
蘇婉毓並未停止追問,繼續說道:“我還聽說,考前的試題疑似被朝廷內部人士洩露出去,陛下對此事非常重視,正在不遺餘力地徹查此事。”
聽到這裡,鄭成晏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被角在他的手中攥得皺巴巴的。
“更有人私下傳說,陛下對此事感到震怒,一旦查實確實存在作弊行為,參與者將會被流放到偏遠的南榮,終身不得回京。”
蘇婉毓的聲音輕輕飄蕩在空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夫君,你覺得,是誰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做手腳?”
鄭成晏背對著她,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白,他的下唇被緊緊咬住,忍耐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痛苦,不讓任何一絲呻吟之聲洩露出去。
儘管如此,細微的被褥顫動還是沒能逃過蘇婉毓敏銳的觀察,她語氣輕柔,緩緩問道:“夫君,最近的考試,一切都還順利嗎?”
鄭成晏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後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似乎經過深思熟慮:“無論是喜是憂,一切都要等到放榜那天才會揭曉。”
他的聲音裡既有無奈,也有幾分堅定。
面對夫君的回答,蘇婉毓笑了,那笑容溫暖而又充滿鼓勵:“那我就靜候佳音,期待夫君能夠金榜題名,再次踏上殿試的征途。”
而鄭成晏,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牙關緊咬,彷彿在做著某種重大的決定。
終於,他猛然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直視著蘇婉毓的眼睛,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婉毓,你……你還在怨恨我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蘇婉毓略顯錯愕,但她很快輕搖了搖頭,眼神溫柔而堅決:“不,我並不怨恨你。”
她的話語簡單直接,卻彷彿有著撫平一切傷痕的力量。
然而,那心頭的怨恨,猶如野草般瘋長,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她將這滿腔的鬱結與不甘,細細密密地織進心靈的最深處,不讓任何人窺見其斑駁的痕跡。
每當夜深人靜,這份情感便如潮水般湧來,噬咬著她的心房,卻只能獨自默默承受。
適逢今日,蘇婉毓面上的寒冰似乎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鄭成晏彷彿捕捉到了這一微妙的變化,連忙把握機會,用近乎祈求的口吻低聲道:“婉毓,我們可否將過往的一切塵封,重新開始?”
“夫君,縱使時移世易,你也依舊是我的夫君,如何談起重頭二字?”
蘇婉毓言辭間透露出幾分無奈,接著,她緩緩自懷中取出一張摺痕明顯的紙條,聲音幽遠而帶著幾分涼意,“不過,有樁事情我必須與你說明白,近日府中偶遇一位名叫方容澤的先生。”
“他贈我這張紙條,上面竟赫然記載著即將科考的題目。如此一來,夫君是否也涉足了這樁試題洩露的風波?”
此語一出,空氣彷彿瞬間凝固。
鄭成晏原以為蘇婉毓心中已生悔意,未料她竟丟擲這般驚人之語,驚懼之情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連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婉毓,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婉毓低下頭,目光緊鎖著那張紙條,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卻又意味深長的笑:“目前宮中正對此事嚴查,若我以此為據舉報,鄭家將面臨何種境地,夫君,你可曾考慮過?”
鄭成晏聞此,仿若遭受晴天霹靂,身形一晃,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面前這個曾柔情似水,而今卻如此陌生的妻子:“婉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