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依顏,難過麼,難過麼,冉依顏……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自問,酸澀難自抑,你連最後的信物都交出去了,你看看,是你自己沒出息。沒出息……
她如同一根沒有脊骨的動物,身體不受控制軟軟的依附著牆壁滑下去,在暗暗的角落裡,看著自己曾經那麼喜歡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而自己,就想那種悲情劇裡的女主——
儘管她能輕易的就將藥藏匿,那麼輕易的就能讓尹瑞琴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可是她勝利了麼,不,沒有勝利,她還是一個弱者,被剝奪掉感情的弱者——
祁風熙退到一邊的走廊,冉依顏看著他在那出口的盡頭,不斷的在用手機撥號碼,講電話,那眉頭一直是鎖著的,那眉心堆疊起來的褶皺,像山一般,已經過了四五分鐘,那臉上的愁雲也還是未散,看來,是借藥借的不順利——
也難怪,這深更半夜裡,這藥除了醫院,幾乎普通藥店是未出售的,而醫院,且不說大多都不會外借,就算借的話大多也管理部門下班了。
而正待此刻,又一輛豪門接踵而來,隨即後面還跟了好幾輛,第一輛車停下門口,那車門開啟的瞬間,一身西裝穿戴整齊精神抖擻的保鏢先下車,然後去開車門,俯身對車裡的人做著護頭的動作,那隨後從車裡站出來的挺立的姿勢,隔著門口兩根花崗岩石柱,冉依顏看著那側身好眼熟,可是,下一秒,她就睜大了眼睛,整個身體軟軟的縮在了牆角,如果之前說她是一個沒有脊椎的軟體動物,而現在,她就是一個沒有刺的刺蝟,想把自己捲成一個毛球,縮在牆角,永遠不要抬頭——
哐哐的凌亂中又略帶整齊的腳步聲齊刷刷沿著走廊過來,冉依顏閉著眼,不看,她真的不想看啊,風冿揚,現在,一看見他全是噩夢。
為什麼都要帶那麼多保鏢出門,一個祁風熙,一個他,是因為這是晚上麼,太多錢了害怕在路上被劫匪趁火打擊——
那筆直的西裝長褲,大理石地板上閃過的一個個的人影,那副院長見了終於趕過來的風冿揚,如同久旱遇甘霖,要死的人驟然看見了一絲生存的曙光——
“董事長——”
“怎麼回事——”因為是夜晚,空氣有些冷,風冿揚一邊問一邊大步的朝前走著,聲音裡彷彿吸進去了一絲涼氣,帶著隱隱的不悅,而隨即就遇上了祁家的夫婦。
冉雙露一雙眼哭的紅腫,而打完了電話的祁風熙也兩步過來……
“藥房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而這次……”那位副院長沒有說下去。
“生病的是少奶奶的母親——”
聽到這個訊息,風冿揚那蹙起的濃眉一剎那蹙的更緊,那如鷹般銳利的眸,站在原地突然有些微微的失神,但是隻是一瞬間,立馬恢復了清明。
“立馬打電話給東區的醫院,叫他們立馬派送藥品過來——”
“可是……剛才這電話那會都已經打過了——”片刻,副院長低下頭,吱吱唔唔的說道。
“就說是我說的!”那沉冷的聲音一響起,擲地有聲,而副院長接到指示,沒法,只有立馬到一邊去繼續打電話。
“不是說少奶奶在這裡麼,人呢——”接著,那淡淡的聲音繼續響起,黑色的眸子頓了一頓,帶著悠然就朝整個走廊掃過去。
他來,主要還是聽說她在這裡,他本來在林家的地下娛樂場所玩的正歡,結果院長急衝衝的打電話給他,藥品短缺,人命危急,其實一個人命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什麼,但是結果就聽說是冉母被送到了醫院,當他問到少奶奶,院長愣了一下,然後隔了幾秒鐘找人確定了才回答他,是的,在醫院——
他就趕過來了——
冉依顏縮在角落,她知道風冿揚來了,但是假裝看不見——
直到那皮鞋的聲音漸漸的邁進,在地板上打出輕微的響動,她還是假裝閉著眼,看不見,看不見,不知道——
然後那輕輕的聲音就消失在她的腿邊,小山似的身體遮住了從天花板打下來的微弱的光線,許久,再沒有聲音,冉依顏差不多都以為面前沒有人了,結果就感覺腿被皮鞋的鞋尖輕輕的踢了一下,有點疼。
她不得不睜開眼了——
結果,那美目一睜開,面前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那冷峻的英氣臉孔倒影了她整個晶瑩的瞳孔。
橫峰似的眉宇,眉峰拔起,修長的眼眸,密集的睫毛鋪排而下,眸子深邃而又沉冷,裡面的黑如同沉靜的夜色,平靜但是又暗藏波濤,那挺拔的鼻,一寸一寸精緻如同是希臘雕刻家手下的珍品,完美,那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