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辭犀利,眉目間滿含霜雪,看著鄭新城的眸中滿是咄咄之色:“二姐夫莫不是見我家沒個男丁,便覺我薛家姑娘好欺,你要如此想,可是錯了主意!”
“你可莫要血口噴人,你二姐在我家一不下地種田,二不操持家務,享福著呢,誰人欺她、給她氣受!”
鄭新城眼眸輕閃,看著站在薛黃英身後,眼圈紅紅的薛夏姜,吆喝道:“你啞巴了不成,看著我平白被人冤枉,我家待你如何,大姐大姐夫跟前,你好好同小妹分說分說!”
“分說什麼,分說我二姐刺繡到深夜,還是分說她眼睛熬的血紅都睡不成覺,還是分說你家那老太婆為了節省些燈油錢,把她點的燈芯換的細小!”
這話也是薛黃英猜的,鄭家有個進學的書生,每年的束脩,筆墨紙硯,乃至於逢年過節送與夫子的節禮,那個不要銀錢!
更別提還有家裡人的吃穿用度,更是樣樣都是銀錢,事事都需銀子。
鄭家老太婆持家摳搜又吝嗇,家裡的竹林出息,田地的收入,雖有進項,到底有限。
薛夏姜一手的好繡活,既能換得銀子,又不需他們多付出什麼,可不得可著她一個人薅!
不想她話音一落,就見薛夏姜的眼裡簌簌落下淚來,接著捂著臉,蹲在地上,哭的肩膀顫抖。
薛黃英幾人都嚇一跳,忙就去看她。
“二姐,你怎麼了!”
薛夏姜顫著肩頭,半晌後,就在薛黃英焦急的欲拉扯她起身時,她方抬起頭,紅紅的眼圈裡,血紅一片。
”二姐,你的眼睛怎麼了!”薛黃英這才注意到,薛夏姜的眼裡滿是血絲,眼圈也滿是烏沉之色,一瞧就知是熬夜所致。
她一抹薛夏姜的眼窩,伸手一看,果然有脂粉之色。
她心裡怒極,倏然扭頭,定定看著鄭新城,眸色凜冽,沁滿寒意,鄭新城心虛之下後退一小步,眼裡帶著顫色。
“二姐夫,我二姐因何這般模樣,你不該給個說法嗎!”
她扶起薛夏姜,將她交於薛春櫻,偏頭看向牆根的斧頭,幾步上前,一把握在手裡,她滿臉冷漠,一步步走向鄭新城,握斧頭的那隻手背上青筋暴起。
“哐!”
“啊!”
“哇!小姨好厲害!”
鄭新城驚恐的叫聲響徹雲霄,他捂著頭,蹲在地上,嚇的兩股顫顫,嘴裡啊啊大叫!
薛春櫻忙把兩個孩子打發回房,生怕他們嚇到,或者移了性情,以後一言不合也需旁人動刀動槍!
好一會兒,發覺身上一點疼痛都沒,這才偷偷轉動身子,摸摸頭顱脖頸,湊到眼前,發現一點血跡都沒,這才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二姐夫,我叫你一聲二姐夫,我問你一句,我再問你一句,我二姐因何這般模樣!”
斧頭猶自插在自己襠前,鄭新城看著薛黃英瀰漫著冷銳的眉眼,脊樑上竄起一陣寒意:“我娘說家裡沒錢與你置辦禮物,你既是姜孃的妹妹,合該送你的禮物由姜娘一力承擔……
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還會幾針女紅刺繡,也沒來錢的法子,我娘讓她繡一副十二開的大圍屏,趕在你婚事前送與你,她這兩日點燈熬油到天明,熬夜熬的!”
鄭新城話說完,見咫尺之間的薛黃英周身氣息更加的冷厲,眼神中更是透著冰銳的鋒芒,眉眼間的寒意讓人不自覺的心生畏懼。
薛黃英彎起腰,一把拔起插在他身前的斧頭,他只覺頭皮發麻,生怕薛黃英近距離再給他來這麼一下。
便抱起頭,掩住褲襠,蹲在地上哀哀求饒,嘴裡說著不關他的事。
“是嗎,我姐姐挑燈刺繡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是在旁邊剪燈燭,還是呼呼睡你的大覺!”
鄭新城:“………”刺繡是娘們兒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陪在一旁像什麼樣子,被人知道,還不笑掉大牙。
抬頭看見姨妹如冰錐般尖銳的眉眼,這話愣是憋在嗓子眼,吭哧半天,喏喏不知怎麼說。
“二姐,這廝對你動過手嗎!”
薛黃英回頭看一眼被薛春櫻攬在懷裡的薛夏姜,認真問道。
薛夏姜搖搖頭:“沒有!”
“左右你們也沒個孩子,你還想和他過下去嗎!”
薛夏姜聞言一怔,扭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鄭新城,神色悽然,沉默不語,
鄭新城一聽就慌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幾步跑到薛夏姜面前,眼裡帶著慌亂,不明白怎麼就要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