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菜刀就要落下。
夏柔慘叫著躲避,透過影子的位置踹向陳牧洲僅剩的腿。
男人踉蹌栽倒,還是咬牙劃出一刀,正中夏柔脖子,鮮血從頸部噴湧,夏柔雙手死死捂住,但再怎麼按,也無法阻止血液離開。
她呃呃往後。
不可置信地看著陳牧洲。
夏柔想過很多種死法,真的,人在末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會怎麼死,死在誰手裡。
她想過孫小晚拿她當玩具,活活敲死,想過李超強露出男人的劣根性,對她先奸後殺,想過喬詩棋下毒,這樣就沒人知道她偷飯的破事……甚至想過餐櫃裡被她啃掉一條手臂的女孩變成喪屍來索命。
但是夏柔從沒想過死在陳牧洲手裡。
這個爛好人只對喪屍動手。
他堅信每個人活著都有苦衷,都值得體諒。
失去腿後夏柔嫌棄他、罵他,男人只會用驚愕的眼神看她,後來負責送飯,甚至還會扔給她驅蚊水。
“為什麼……”
夏柔想不通。
她甚至沒有加入黃毛它們進攻夏顏,只是在外面搖旗吶喊,陳牧洲為什麼可以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
眼前的女孩是陳牧洲親手救出。
為救她,害死了周舒。
到現在陳牧洲還會做夢夢到周舒咬住他的大腿,融化的身體像是一堆爛泥。
周舒的臉常常變成夏顏的臉。
夏顏在夢裡一遍遍問:陳牧洲,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他想拯救世人。
奈何能力有限。
他篤信人無完人,是環境逼人變壞,給每個人悔過自新的機會,可是夏顏的死、周舒的死,讓他意識到每個跟隨自己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
失去的那條腿,他常常覺得還在。
可事實卻是——
腿扔在荒野,早就被鼠蟻蠶食,早就是幾節無人在意的白骨。
周舒死掉了。
現在夏顏又要死掉了。
就因為他親手救出的夏柔。
喪屍的出逃並非偶然,馬廄沒有破壞的痕跡,一定是有人親手放它們出來,不是夏柔,夏柔也絕對參與其中,否則不會全身而退,還能站在門邊拍手看戲。
……
陳牧洲,你真的問心無愧麼?
上一世夏顏墜入屍群的細節想清楚了嗎?
這一世夏顏躲在家裡仍被包圍的原因想清楚了麼?
到底要用幾次夏顏的命去度化夏柔的“悔過自新”?
人是你救的。
陳牧洲。
你要怎麼做?
……
“你是我救的,你不好好做人,我只能收回這條命了。”
陳牧洲扶著牆壁爬起來。
話音在寒冷的雨中分外清晰。
夏柔的眼睛漸漸變灰,隨著血液的流逝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她握著脖頸坐在門廊,一動不動,暴虐的雨水潑溼衣裳,稀釋血液,那些鮮紅的、刺目的痕跡變成淡淡的粉。
死掉了。
耶穌殺掉猶大。
再沒有最後的晚宴。
男人扶著牆壁一瘸一拐走進滿是喪屍的大門,蔡甜甜和黃毛纏鬥在一處,女孩氣力驚人,數次撕裂對方的身體,黃毛又迅速癒合,頭部裂開的鋸齒嘴不斷伸縮,企圖咬住蔡甜甜的頭。
夏顏躲在衣櫃。
泡發的喪屍只要靠近,她就飛快刺出細長的銀劍,直戳腦袋。
面前堆了兩具喪屍。
黃毛髮出蜂鳴。
剩餘的喪屍開始拆衣櫃,她縮在裡面,雙手緊握銀劍,咬牙抵抗,只能看到染血的下半張臉。
儘管被逼到絕境。
仍舊沒有放棄。
無數次,都是她在後面堅韌冷靜地支撐他,兩人才能數次度過難關,走那麼遠的路。
幸福其實早就到手了。
不在遙遠的北方,也不是臨時疫苗和晶核。
幸福是沒有雨的午後,他做飯,她將拾到的垃圾分門別類捆好,對他絮絮說話。幸福是一把野果、一捧小魚、一件完好的漂亮衣服。幸福是炎熱的深夜,他熱得睡不著,她支著打架的眼皮聽他指著天空講述星座的故事。
冬季的大三角是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奇觀。
“天狼星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