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再忍不住,站起來,快步走到黃安樂面前,兩巴掌甩在她臉上。
她撕了臉上的面具,朝著師爺和捕頭跪下,懇請說,“宋氏婉雲,請兩位大人為我主持公道!”
“我宋家一門,行商有道,常做善舉,卻遭此厄運。郡王黃安樂謀財害命,已當眾承認。”
她又哭泣著說,“小女實屬無奈,才出此下策,扮做嫂子模樣。我嫂子已經被他害死,大人們若不救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再轉向在場的其他人,眼中泛著汪洋大海,“請大家為我作證,郡王黃安樂親口承認謀害我宋家。”
在場的人沒想到還有這反轉,都露出驚色。原來這是宋婉雲而非莫氏。郡王世子妃明明還活著,郡王府卻對外說她殉情了……這郡王府的水,還真不是一般的深。
莫志雲的師爺也姓莫,名叫莫力。此次也是湊巧,宋家幾年沒往莫家遞過信,幾個月前,莫志雲吩咐莫力到酈城附近辦事,辦完事到酈城看看。他到了酈城才知道莫氏早就下落不明,一直暗中查訪,直到前幾日,被人指點,這才和雲娘所扮的莫氏相見。
捕頭白水早得了知府的授意,又十分看不上郡王這德行,當下看向黃萬雲,潦草地一拱手,“郡王爺,還請跟我走一趟吧。”
郡王妃震驚宋婉雲敢大搖大擺回到郡王府,然而此時已經不是計較宋婉雲的時候了,她氣得又給了黃安樂兩巴掌,口中道,“蠢貨。”
黃安樂卻已經有些不正常了,清醒的時候恨不得撲過來咬雲娘兩口,嘴裡不乾不淨。不正常的時候,哪怕雲娘已經沒有頂著莫氏的臉,他依然渾身哆嗦,跪著求饒。
白水讓人拿住黃安樂,帶回衙中。郡王妃連忙要攔,口中道,“他可是陛下親封的酈郡王。你們敢拿他?”
白水冷笑,“郡王殺人奪財,已當眾承認。”他朝著安平的方向一拱手,大義凜然地說,“咱們陛下登基之時就有言,皇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
郡王妃臉色慘白,她心思多,一時浮想聯翩。知府秦毅向來禮遇郡王府,白水既敢拿人,是篤定郡王府此次翻不了身。
郡王妃自覺大勢已去,恨得咬牙切齒,看向雲娘時,目光化作一把把刀子,恨不得扎雲娘個渾身窟窿。然而云娘身邊有人相護,她甚至近不了身。從前做婆媳時,雲娘見她都是低眉順眼,如今卻做個妖精樣子,要毀了整個郡王府。
“我兒此生最錯的事情,便是娶了個禍家精回來……”郡王妃嚎啕大哭。
此事轟動整個酈城,知府秦毅於三日後審理此案。
那黃安樂如今瘋瘋癲癲,人問什麼,便答什麼,竟將這些年郡王府做的齷齪事都一一交代,無數苦主聞風而來,到衙門喊冤。他數罪加身,只等京中批覆,便會秋後問斬。
酈城這座延續數百年的郡王府,一朝倒塌,郡王妃在城外庵堂避世,其餘姬妾子女幾日功夫便作鳥獸散。
雲娘恢復身份,住回了宋府,邀了聞歌去相會。
聞歌沒親眼見著郡王發癲,便請雲娘一字不漏講給她聽。雲娘卻將林胭脂往身前一拖,銀鈴般的笑聲在整個屋子裡盪開來,“讓胭脂給你講,她可是全程旁觀呢。”
“有甚好講,畜生都比他好!”林胭脂不知想到什麼,神情陰鬱,生氣地說。
知府已將郡王府的數條罪狀公之於眾,酈城百姓群情激奮。多年來郡王府就像是酈城的土皇帝,橫行霸道,為所欲為,如宋家那般被郡王府逼到山窮水盡的人家不在少數。更可惡的是,郡王府不但搜刮民脂民膏,還強搶無數容貌出眾的幼童,玩弄過後讓人牙子轉賣出去,大部分流落到勾欄瓦市。
“他惡貫滿盈,已遭報應,不值得為他這樣的人生氣。”雲孃親熱地將林胭脂的胳膊抱住。
“我說,你們過分了啊。”聞歌佯裝不喜,那日,林胭脂武功高強輕功絕妙,也潛入郡王府,雲娘本就是當事人,就她只能在驛站從旁人口中聽得一二。
“我來說吧。”雲娘不再推卻,笑嘻嘻將那日的情形講給聞歌聽。她聲音清脆動聽,神情隨著講述不斷變化著,還時不時手舞足蹈演示一番,生動地再現那一日的情形。
“這狗東西!”聞歌雖然已經知道個大概,聽完後還是忍不住啐了一口,“死都有點便宜他。”
“他這樣的人,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多虧遇到你們,我才能脫離噩夢,重獲新生。”雲娘感激地說,從前她只知郡王爺高高在上,不容妻子兒女違逆,哪裡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