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後,王福一行人大致走了二十多里路。
開啟水壺喝了口水,王福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又回頭看了一眼蔫了吧唧,稀稀拉拉的洋槍兵,心想,這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正視現實,從不自欺欺人。
這也是他走到如今沒有吃什麼大虧的原因。
所以在心下給這些人下了烏合之眾的標籤之後,他就把自己的目標定得更低。
收稅的事下次再說,先把那些被暴民抓住的稅吏帶回去和李大人交差……他在心裡又想。
在前面牽著馬的趙和義擦了把汗,有氣無力道:“二舅,人……人都快被烤熟了,前面幾里外有一條小溪,我們在哪裡休息一下再走?”
王福皺著眉向前觀望:“也罷,那就去前面休整一番再繼續前行。”
他的命令一傳下去,口渴難耐的洋槍兵同時歡呼了一聲,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半個小時後,那條清澈的小溪已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拐了一條彎,繞過一些亂石,王福等人所走的路向前匯入小溪邊的平坦大道。
整條路與小溪成一個人字形的模樣。
在潺潺小溪和道路之間是小片灘塗地,上面是茂密的雜草與一些不高的樹木,而在道路的另一側則是一片荒草與矮樹遍佈的小山。
向前看了一眼,牽著馬的趙和義一邊加快腳步向前走,一邊苦著臉抱怨道:“二舅,您乾脆放我回去算了,這真不是人乾的活……”
“要不,我多孝敬您一點銀子?五兩不行,就十兩……二十兩我都認!”
“不要廢話。”王福左右看了看,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我在軍中沒有親信,除了你,我還能放心誰?”
“萬一遇到什麼情況,我……”
突兀的“砰”的一聲驟然響起,王福應聲落馬。
跟著王福的眾多洋槍兵還沒反應過來,連續的數聲槍響接著傳出。
三個洋槍兵應聲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血腥味迅速蔓延。
“把總……把總死了!”
“有人……有敵人……”
“小心……”
“跑啊!快跑!”
……
這些洋槍兵反應過來,驚恐之下一時分辨不出來敵人在哪裡,如同驚弓之鳥一樣,一邊瘋狂地向四處逃竄,一邊向四處胡亂開槍。
小溪邊一時槍聲大作,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開的槍,哪些是敵人開的槍,也不知道敵人大致有多少人。
混亂的槍聲中,更多的人倒下。
小溪邊的呻吟聲變得更大。
渾身顫抖的趙和義驚慌地撞開亂糟糟的人群,跑回到十丈外的拐角後面,才鬆了口氣。
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在地面上搜尋了一番,卻沒有看見馬,也沒有看見地上的王福,他臉色煞白,帶著哭腔喊道:“二舅……二舅……”
這時,退到這邊的一些洋槍兵已然發現敵人是埋伏在右側的小山上,便對著小山開起了槍。
趙和義也跟著開了一槍,回頭一看,發現失去指揮後,不少人已經在向後面逃跑,心中更慌。
“二舅,我……我回來再來給你收屍,你可要等著我回來……”哭嚎了幾嗓子,趙和義收起槍就想向後溜去,右腳卻被人抓住。
低下頭一看。
發現是一個爬過來的傷員。
趙和義下意識地把那人踢開。
那人痛哼一聲,抬起頭,怒視趙和義時,趙和義的臉上卻露出了驚喜:“二……二……二……二舅!”
“快……快……幫我一把!”一身鮮血的王福艱難地向趙和義伸出左手。
“二舅,你沒事?!”趙和義連忙把王福拉到自己藏身的石頭後面,“我……我……我……我還以為你死了!”
“沒死,不……不過也快了!”躺在地上的王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右肩上傳來的劇烈讓他的臉龐變得極為扭曲。
強忍痛苦,他檢查了一下傷口,得出結論,這傷暫時應該不致命,但是出血太多,要是救治不及時,那他這命也保不住。
趙和義不知所措地看著檢查傷口的王福,怔怔道:“二舅,你的官服怎麼沒了?還有帽子……帽子也沒了……”
“我還不想死……”王福靠在石頭上,喘了口氣,“要不是……裝死……趁亂把衣服脫……脫了,我早就……早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