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油燈是一個非常奢侈的東西。
即使在白府,也只有包括白舉人在內的少數幾人有資格點燈看書。
除此之外,只有幹活的廚房可以點燈,以及為了顯示白府的氣派,在大門口可以掛上兩個燈籠。
這掛燈籠是隻有白舉人家有資格做的奢侈事情,是白舉人家超凡地位的象徵。
照例,這種榮幸的事情,只有白管家有資格去做。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天空中出現了一輪彎月。
白管家推開門,小心地提著燈籠走了出來。
忽而,一聲悶響發出。
猝不及防的白管家短促地叫了一聲,立即向前撲倒。
燈籠滾落在地,微弱的光芒對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被砸懵了的白管家掙扎著想要爬起。
一塊碩大的磚頭又砸在了白管家的後腦勺上。
白府大門內,一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聽到白管家的慘叫,從白府跑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和迎面而來的磚頭撞在了一起。
年輕人仰面栽倒,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白府頓時被驚動,響起一陣陣騷動,像是一個被捅了的馬蜂窩。
……
“我手鋼鞭將你打……”
徐真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哼著阿q聽來的調子走進土穀祠,懷裡的銅錢叮噹作響。
他吃飽了飯,又透過板磚活動了手腳,舒展了心頭的鬱氣,此時心情大好,只覺睡這破舊不堪的土穀祠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
至少從破爛窗戶以及破屋頂上灑進來的月光給他提供了不需付出代價的燈光。
把銅錢藏好,徐真摸索著在牆角的木板上躺下,透過破窗看著天空上明晃晃的月亮與深邃幽藍的天空,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一時百感交集。
想要誦幾句合適的詩詞感嘆一番心中的複雜情感,腦子卻又空空蕩蕩,只能感嘆自己沒文化,兩眼一閉,琢磨起了自己往後的發展之路。
土穀祠十分偏僻,白天都少有人經過,更不用說晚上。
到這時,土穀祠安靜異常,只隱約可以聽到一點遠處傳來的人聲與犬吠聲,如催眠之音,讓徐真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徐真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他恍惚想起,按理說,今天也要去白府幹活,但是現在白管家應該沒什麼心情理他。
而他也不想這時候去觸黴頭,索性裝起自己的幾百文錢,準備去吃頓好的,再找個可以洗浴的地方,把自己這一身收拾乾淨。
滿身臭味和跳蚤讓他十分難受。
尋思著先去河邊洗把臉。
他揉著眼睛,晃悠悠地走出土穀祠。
拖在背後的小辮子突地被人抓住,把他的腦袋使勁向後一拉。
他裝在懷裡的銅錢頓時紛紛滾出,灑落在地。
“老q,這這是要往哪兒去?”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他的腦後響起。
徐真心中猛的一提,肩膀的肌肉收緊,下意識地向上一聳,從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這不是徐真自身的反應,而是阿q捱打多次後形成的肌肉反應。
一些被欺負的痛苦記憶閃過,令他一時的氣血上湧,臉頰逼得通紅。
但徐真的理智迅速地佔據了上風,壓下了心中的怪異情緒。
他歪頭看向身後的人物,笑吟吟道:“肚餓……肚餓,找吃食去。”
“肚餓,是該吃東西……嚯嚯,你老q真自在,一覺睡到大天亮,也不愁吃的,真是快活似神仙。”
尖嘴猴腮的王猴似笑非笑地盯著徐真的臉,一手拉住徐真的長辮,一手提著一根棍子,向下壓在了徐真的脖子上。
棍子觸到面板,像是一條陰狠的毒蛇一樣,讓徐真的面板起了一層慄。
他奪回自己的長辮,脖子一扭,從王猴的棍下逃開,臉上變成阿q慣有的得意洋洋:“昨天累得雙臂發軟,今天不想去做工,白家……白家也就那樣,沒有我阿q,就算白舉人也得吃帶殼的的大米。”
“現在他們還得求著我阿q,你看,昨天不就請我去做工了?”
這王猴本名王癩猴,但“癩”字是阿q的禁忌,所以故意省略了這個字,將其人稱為王猴,是縣城有名的無賴。
阿q向來秉持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罵,捱了打就說成“兒子打爹”,以此佔據心理上